【传记】大漠情思

2014-06-19 22:33:35 来源:临汾新闻网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曾在大西北的巴丹吉林大沙漠里当兵多年,在祖国的边疆度过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经历了许多奇幻美妙的事情。四十多年来,早年的戍边生活情景还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

之一:大戈壁上来了山西兵1969年11月28日上午一列闷罐军列一声呼啸,从侯马火车站出发一路向北,朝遥远的北地疾驰而去。车上拉着近千名新兵——清一色的晋南子弟。

当时珍宝岛事件和新疆事件刚过,中苏战争一触即发,中国打破惯例,一年以内征了两次兵,我们这是第二次征兵。接兵首长告诉我们,部队驻地在甘肃省兰州市。我们坐在闷罐车里面打开新买的地图册,搜寻出侯马-太原-大同-呼和浩特-银川-兰州的行军路线。我们觉得奇怪,从侯马南下过黄河到西安,再到兰州,又近又快,为啥要舍近求远绕道内蒙、宁夏呀。我们问带兵首长,首长笑着说等到了驻地你们就知道了。火车拉着 我们已经跑了两天一夜,我们除了睡觉就是看着地图与一闪而过的车站相对照,以此掌握火车的行进方向和路线。先是朝北走,后来就一直朝西走了,反正是越走车窗外面的景色越荒凉,原先还能看见一点儿树木,后来就剩下野草荒山了,再往后就全是望不到边的沙漠了。第三天黄昏,我们的火车过了宁夏的吴忠火车站,下一站是干塘站,干塘站是包兰铁路与兰新铁路的交汇点,过了干塘站就该南下了,因为兰州在干塘的南边呀。可是火车过了干塘站继续向西北疾驶,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顿时叫喊起来—— —“火车扳错道岔了!”接兵首长还是笑眯眯地说—— —“没错儿,到了你们就知道了。”接下来整整一个白天我们的火车就朝西北方向跑了,从车窗望过去,左边是白雪皑皑的祁连山,右边是不着边际的大沙漠。看不见一个村子,更没有一个人。就这样一直到天快黑了,我们的火车才最后停下来。我们怀着满心的疑惑和通体的疲劳,在接兵首长的叫喊中,背着背包下了火车。这是什么地方呀,地面上铺着一层手指头肚儿大小的黑黄色的石子儿,朝四周一看全是一眼望不到边平展展的荒原,夕阳光贴着地面照射过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一阵大风刮起,尖利呼啸的沙尘就把我们包围了,大风过后,荒漠又恢复了平静,有人在惊呼“我们这是到了月亮上了吧!”我们坐上军用卡车,又走了几个钟头,才到了部队驻地。老兵们列队不断地喊着“热烈欢迎新战友”等口号欢迎我们,我们也喊着“向老战友致敬”的口号回应……这时候已经是1969年12月31日凌晨了。我们稀里糊涂地住进营房,衣服都懒得脱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一声嘹亮的军号把我们唤醒。迅速穿上衣服,走出房门一看,我们住的是什么样的房子呀,在沙地上挖一个二尺多深的长方形大坑,再在坑沿上垒上一两米高的土坯墙,上面搭上红柳枝子,盖上沙土,糊上泥巴,再铺上一层油毛毡,就是房子了。进门先下坑,出门先爬坡。房子中间还有一堵矮墙,墙里面是空心的,和火炉连接在一起,用手一摸,矮墙墙面热得烫手,这就是火墙,全靠这个取暖。

老兵说这种房子叫“地窝子”,只要老天不下大雨,住着还不错。

接下来是出操,吃饭,上课,训练。部队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的脚下是内蒙古自治区最西部的额济纳旗,这里是中蒙边境的巴丹吉林大沙漠,面积有三个江苏省那么大。安徽籍的李指导员指着地图对我们说,这个地方就是居延海地区,是汉朝时代你们山西临汾人霍去病大战匈奴的地方,也是你们山西籍的唐朝大诗人王维的千古名句“大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所描绘的地方,你们就庆幸吧,高兴吧,自豪吧。

顿时,我们年轻的心被深深地激动了——我们来到了祖先创建功勋的地方!我们来到了保家卫国的最前沿!吃完了第一顿饭,我们学唱了从军的第一首歌——千里戈壁飞彩霞,风雪高原开红花;毛主席叫我守阵地,阵地就是我的家……从此,大漠深处就有了一批操着晋南口音的山西兵。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王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