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婚娶,我们把哈尔滨前来的女方家人作为接待重点。听说媳妇的舅舅是位名牌大学的知名教授,更是不敢懈怠,认真谋划筹办,吃住安排在星级宾馆,观光名胜古迹,当然,品尝家乡美味也是不可缺少的。老天不负有心人,婚事接待一切顺利,没想到最后一餐发生了争议,我们主张摆酒宴送行,亲家人却要吃刀削面。无奈,选择一家刀削面馆,各种面任其自选,风味小菜尽数上齐,吃毕,亲家人个个喜形于色,特别是媳妇的舅舅还郑重其事扔下一句话,这次印象最深的就数云冈石窟和刀削面。他竟把刀削面和世界文化遗产云冈石窟相提并论,惊讶之余,我真为家乡美味刀削面而骄傲喜悦。
家乡的刀削面确实好吃,首先好吃在面做的筋道、顺滑有嚼头。当地有人把刀削面叫刀砍面,虽然只将削变成了一个砍字,却反映了刀削面筋道的特点。我们本地还有软饺子、硬面一说,也说的是饺子面软点好吃,面硬点好吃的道理。刀削面制作其实很简单,一团面、一把刀、一口锅便可,无需复杂的设备,这也可能是它备受青睐的原因之一。童年母亲就用菜刀给我们做刀削面,吃的我们很是喜欢。但由于当时经济困难,白面缺少,再加上吃刀削面费粮,除非赶上什么喜事或者客人到家,一年能吃上刀削面的次数很是有限。
刀削面不但好吃,而且制作也很精彩,我看过一位大师表演,头上顶面,双手开工,飞刀削面,条条面条就像小鱼一样按照统一弧线快速飞向锅里,当时看的人们两眼发直,似乎在享受一顿精神大餐,过后便是赞不绝口。
当然,决定刀削面好吃的主因还是在卤上,卤的味道决定了刀削面的品味。随着人们对味觉要求不断提高,现在刀削面卤的质量越来越高,可以说色、形、味俱佳,品种也越来越多,不但有传统猪肉面,而且还有清汤羊肉面、五香牛肉面、金针香菇面。在此,卤占了决定性地位,用什么卤就是什么面。除了吃面外,还有各色风味小菜,如扒肉条、卤鸡蛋、酱猪手、肉丸子、五香豆腐干等,丰俭由人,供你挑选。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体现老板厚道,各削面馆都备有一至两道免费精制小菜,这似乎是家乡刀削面的特色,如凉拌圆菜、酱咸菜等,有的酸甜口,有的咸辣口,任你食用,助你佐餐。绝对让你吃后满口留香,回味无穷,充满惬意,浑身舒坦。对于常年在外的游子来讲,每当提起家乡刀削面,更会情绪亢奋,涎水湧咽。
十多年前,儿子在外地上大学第一次放假回家,我和他妈天天盯着日历盼,掰着指头算,电话不知联系了多少次,确定了车次,还专程到火车站确定了到站时间。火车早7点到,家就在车站边,根据计算最晚儿子到家应在7点半。为此我们早早起床包饺子、拌凉菜,根据儿子的喜好准备着一切。我多次跑到楼下等,走到阳台看,直至8点多儿子才出现在我们面前,原来儿子去吃刀削面。当时,期盼战胜了不悦,欢聚驱散了埋怨,但我心中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久久难觅答案,一碗刀削面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勾人心、绊人腿,拖延了我儿子回家的时间。
5年前,我们到海滨城市玉环给单位调运春节生活物资,供货方盛情款待,天天设宴,摆满全桌的大多是各种海鱼、大虾、螃蟹。对于我们北方人来讲,开始真是求之不得,大开眼界。第一天高兴,第二天还行,到了第三天,无论如何不愿再吃这样的饭。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几位出奇的一致,都特别想吃家乡美味刀削面。
家乡美味刀削面,普普通通,为何让人如此钟爱,如此眷恋,如此倾心,如此费解,只能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乡情在里面。
乡情的载体不在于外表的美丑,价值的高低,东西的多寡,它可能是一句乡音、一个物件、或者是一碗刀削面…… ●宋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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