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节”过后没几天,被媳妇儿子虐待了十几年的沈阿婆终于摆脱了噩梦般的痛苦,带着满腔的怨愤去了另一个世界。
沈阿婆的葬礼办得很是隆重,儿子虽然只是个村长,但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交际甚是广泛,是市面上响当当的人物。老母亲的葬礼上吹吹打打,连续9天大摆筵席,村长还请来了两个戏班,在村子两头搭了两个戏台,连唱9天大戏。村里的场上搭起了很大的棚子,摆了一百多张桌子用于宴请。全市很多有衔的干部、三百六十多个行政村的“两委”班子成员、企业界厂长经理以及村长本人的酒肉朋友六千八百多人应邀前来参加,市里很多部门因此而停止了办公。村里设了50个接待室均满满当当,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无处坐而站在外面。是官者来者必有坐骑,以至于从市区到村的道路完全阻塞,交警部门不得不临时抽调警力疏通和维持交通秩序。此次葬礼规模之大、时间之长、人员之多、车辆之豪华、道路之拥堵,均创这个村历史之最。葬礼这天,整个村庄热闹非凡,汽车轰鸣声、喇叭声,众人说话的嘈杂声、喝酒的猜拳行令声,村子最高处8个大喇叭传出的唱戏声音,汇成一股巨大的噪音,喧嚣尘上,令祖祖辈辈居住在这个村的村民闻所未闻,也开了一把眼。当然了,村长在这次葬礼上收的礼金也创了全市的纪录,据帮着收礼金的村会计老钱透露:120万元打不住。
虽然丧礼办得如此隆重,可是村民们一直在背后议论纷纷:“呸,活着的时候不孝敬,不让吃,住柴房,有病不给看。
死了还要利用一把,大敛其财。老天如果有眼,这样的儿子媳妇就该雷劈呀,免得给咱后代带坏样。”“这样的儿子媳妇就该让他们下油锅。”有的村民义愤填膺。
按理说沈阿婆应该是很有福气的,她有个当村长的儿子。老伴早年丧故,是她一手把儿子拉扯大的,并且儿子还成了这个大村里的行政领导,村长的级别按现行体制是最低的,但村长村长半个皇上,手中的权力并不小。照说吃了一辈子苦,沈阿婆也该享享福了。然而,自从刁悍泼辣的儿媳胡某娶进门,儿子被治的服服帖帖后,沈阿婆的生活便陷入水深火热中。起初,儿媳只是给她白眼和脸色,自从儿媳给她家延续香火,生下可爱的孙子,孙子让她一手带大后,她就被赶出正屋,住进猪圈旁的柴房,儿子也不管不问。儿子媳妇一家吃香喝辣,婆婆吃的却是冷饭剩菜,而且还经常饿着肚子。一天中午,孙子给奶奶拿来一个刚出锅的热馒头,沈阿婆还没吃,胡某就骂骂咧咧过来一把抢过馒头扔进了猪圈。非但如此,刁悍的儿媳经常拿婆婆撒气,好几次把婆婆打得鼻青脸肿。村民有知情者把此事在村里传扬开去,众邻居敢怒不敢言,只敢在背后指指点点。一次阿婆病了,发烧咳嗽半个多月,儿子媳妇都没来看一眼,还是孙子出去说了邻居得知后给阿婆拿来药才治好。好几次,沈阿婆都十分绝望地想结束自己的风烛残年,省得再遭这遭不下去的罪,但舍不下乖巧懂事的孙子,苟延残喘,在病痛中苦苦煎熬了几年,只有孙子经常给她送些吃的。平日看不惯村长两口子虐待沈阿婆的邻里,也趁他们不在时悄悄地给阿婆送点饭来。
沈阿婆的丧事结束后,在柴房里清理老人的遗物时,胡某把婆婆平日用的一个缺了口的碗递给站在一旁的儿子平平,让他扔掉。平平接过碗,没动,眼睛一直凝视着破碗若有所思。胡某急了,说:快去呀,愣着干什么?没想平平却说:妈,扔了太可惜,留着吧,以后还能用。“这小子,老家伙都死了,留给谁用啊。”“留着你们老了用,奶奶能用你们也能用。”胡某听得目瞪口呆。“臭小子,从小就不孝,我我我打你。”胡某气急败坏,刚刚举起了手,平平又说:“你们怎么对待奶奶的我以后也怎么对待你们,以后再有了破碗我就留起来,你们老了一人一个,我也让你们住在这间柴房里。”听到这话,胡某后背直冒冷汗,举起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报应啊!”胡某从心底发出一种含糊不清的、连自己都没能听明白的呻吟。
神情顿时变得十分沮丧。一直沉浸在葬礼上收取了123万礼金这笔巨款喜悦之中的村长,听到了媳妇和儿子的这番对话,那个兴奋劲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仰
责任编辑:刘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