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十余年,如果用数量来算,我们教的学生该有1000来名,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祝勇在他《远方的上方》中提过,身处僻壤的藏民一辈子终其打交道的人不会超过20个,在那广袤的雪域高原,他们的日子该是有些单调。
16年前,命运如同飘摇的风筝,突然被吹到一片陌生的天空。师范毕业的我分配到一个偏远山村教书。那是个村庄连着山、山外又连着村庄的地方。这片自然福地一直沉淀在我心底,经历多年的白山黑水,她依然在。
第一次去学校已是傍晚,年少的我提着行李,走在那条灰石呛人的马路上,远山静穆,隐约有几只白鹭在群山中飞着。我看到一个山区的小学,校舍陈旧,四个班学生,看墙上公布栏,大概有100来名学生。校门外有个斜斜的山坡,站在土坡上,就能看到山野里的星光。未来在我心里就像一张白纸,我也不知该去涂抹什么色彩。
那时,晚上我睡下来,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床上铺着的稻草窸窣声在耳边蔓延、膨胀,稀落的鸟叫声在窗外回荡。
学校分配我教三年级语文。第一天我走上讲台,台下安静得很,一群小孩子坐得笔直,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好看。他们闪亮的眼睛齐刷刷望着我这个新老师,眼神里充满好奇和欢喜。我一下子愣神了,这个画面清晰地定格在我脑海里,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多了一份责任。苏霍姆 林斯基说过:“如果一个人想当教师,那么你就应该感觉到,和孩子们在一起,能够让你感到幸福、感到满足。”
冬去春来,备课、上课、批改作业,闲暇我带着孩子们去附近的山头摘野花、野果,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兴尽而归。返校后孩子笔尖一动便写开了。笔尖下留泻出春色的美:“我爱映山红,它开在满山的绿树之间,好像我们的笑脸一样红通通的。”学生采来野花,用旧酒瓶装着摆在讲台上,教室里一片芬芳。
放学后,我和学生去山头采幼蕨,学生神采飞扬,山间散落了一地的笑声。有一次去家访,偶然提到蕨子,那学生家长便邀我去山里找寻。她熟悉地给我们介绍蕨子性喜阴凉湿润环境,到了这样的季节山里最多,以后老师年年都可以过来。这种朴实的热情,凝聚对老师的信赖和感激。
后来随着布局调整,小学拆并了,我便进入中学,开始了教育路上新的征程。我有时在台灯下怔怔出神,会想起那群孩子,还有漫山遍野的映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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