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麦收时
冯天军
编者按:
六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麦田一片繁忙景象,又是一个麦收时节。此时,金黄色的麦浪弥漫了乡间遍野,一粒粒闪着光的麦子颗粒归仓,文友以笔为镰,以墨为麦,用文字描绘着丰收的喜悦。
当布谷鸟的第一声啼鸣回响在村子上空,乡村的空气里便氤氲沸腾起一阵阵麦香,乡亲们也迎来了一年中忙碌而充实的季节。
麦熟一晌,龙口夺粮。麦收是农人最紧张、最辛苦的劳动。如果遇到了恶劣天气,比如冰雹,那么眼看到口的粮食,可能毁于一旦。所以,古有麦子不进仓,不能算口粮的说法。
大集体时代,每到麦收时节,生产队长就提前几天察看不同地块小麦的成熟程度,截下两个麦穗,在手里搓捻,送到口中,咀嚼一下,估计小麦成熟的程度,确定收割的时间。然后,像接到了命令一般,碾场、磨镰、备下麦绳,杈筢扫帚扬场锨,能修的修,不能修的就换新,一派紧张繁忙的景象。
麦收开始,农人挥汗舞镰把轰然倒地的麦子运到场院,妇女们开始压麦秸,梳麦秸的声音、在压板上割麦穗的声音、张家长李家短的声音、吃奶小孩哭泣的声音,混合成交响曲响彻整个场院,响彻在毒辣辣的太阳照彻的每一个空隙。
麦场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好去处。在刚刚碾好的平整、潮湿的场院里撒欢、疯癫,你追我赶,好不欢快。然后光着脚丫做游戏:老鹰叼小鸡、跳方、打溜溜球、顶膝盖,甚至还有的小伙伴在翻跟头,趴在地上驮着别人走……农人的忙碌与小孩子的悠闲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地里的小麦渐渐稀少,麦场里的小麦多了起来,白天摊晒,晚上码垛,以防不测风云。这时,麦垛成了我们玩耍的去处。我们不顾麦场保管员的反对,偷偷爬到垛顶,仿佛登上了泰山一般,有一种“小天下”的感觉。于是在上面蹲下、躺下,变换着各种姿势寻找心底最深处的欢乐。
及至渐大,每逢麦假,便跟在大人身后捡拾麦穗。那时,生产队把捡拾麦穗的多少作为孩子劳动情况的量化,而且还给予一定的奖励,每斤2分钱。由于有这样的奖励,于是,我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通过捡拾麦穗实现买一本字典的愿望。于是,我跟在大人身后,不停地捡拾,把丢在地里的每一株麦穗当作是金光闪闪的硬币,送我走进梦想的殿堂。麦假结束,我的梦想实现了,拥有了一本心仪的新华字典。
打麦场又是麦收时节最动人的场景。生产队长提前做好分工,有管着往脱粒机输麦穗的,有扒粒子的,有挑穰的,有把麦穰码成垛的……机器一响,各负其责,紧张忙碌便开始了。社员最不愿干的营生是在脱粒机边上挑穰,不说脱粒机的响声震耳欲聋,不说一刻也闲不着,单是那种麦糠的刺鼻扎脸就难受。干这活的大都由任劳任怨、老实巴交的马叔担当,在我的记忆中,他是一个从没有换过岗位的人。
我们小孩便在刚刚脱出的新鲜麦穰上玩耍。有一次,我兴奋,不小心我的前门牙碰在了一个伙伴的头上,当时就觉得生疼,后来,才发现那颗前门牙被碰得松动了,小时候酿的祸根,一直存到现在。
如今农人再也没有五月人倍忙的场景了,再也不用人割肩挑,打场扬场了。联合机一响,遍地余黄穰。但过去原生态的麦收场景,孩子们的欢乐,却深深地印在我的年轮里,让我时时想起。
责任编辑: 吉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