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

韩 斌

人物:

老柳 78岁 柳匠，简称老

儿媳 48岁 农妇，简称媳

柳叶 女 28岁 村长 简称叶

时间:现代/金秋/雨天

地点:晋南/柳树坪

布景:天幕上，枫叶红遍，层林尽染;汾河湾横空大美，若隐若现。农家小院，院中一柳树，树杈上挂有玉米棒。树左，摊着一摊儿柳条。树右，有一地窨出口。古朴的院门，悬一对柳编灯笼。舞台正中窑洞内的电视壁上，挂着簸箕、笸箩、箢子、柳帽等柳编制品。台几上，一塑料花盆植兰草。脚下，有一瓷花盆栽黄菊。

[车笛声脆，车轮声疾。剎车声后，柳叶女上场

叶:(唱)

车笛吼车轮飞追云赶雨，

穿隧道跨山涧红尘一骑。

为绒花找对象费尽心机，

有北斗指迷津来到这里。

我柳叶踅地方也在此村，

又寻花又问柳一趟办理。

两桩事说起来都要注意，

鲜花莫要插到牛粪里。

叶:(白)柳树坪这个中国传统村落，是第五批。有个非遗项目，柳编。我柳树沟村是第四批，也有个非遗产品，手编绒花。你说巧也不巧!看眼前，家家门前柳灯笼，柳编之乡特色鲜明。(看看手表)还有个时间，村口这几家，进院看看，再踅地方不迟。(进院进窑)有人吗?哇塞!

长治的泥水确(匠)

阳城的锢露锅，

石楼的钉马掌，

洪洞的编柳货!

民国年间的这个顺口溜，没有说错!

[观赏柳货，对柳箢似有兴趣。

[院里似有响动，叶出窑门，雨地里踩着了柳条。

叶:柳外柳里，柳上柳下，柳天柳地……还有时间，再走两家看看。

[叶下，车发动，笛声

远去。

老:(内唱)

云片柔雨丝长风雨秋香，

柳条白麻绳黄编织希望。

[窨盖掀开，一张簸箕从窨

口徐徐上升，冒了出来，

簸箕下是个人一一老柳

上梯出窨。

老:(唱)

风雨天它不能田耕地忙，

窨里头编簸箕又是一张。

曾几时此老兄运走茶凉，

非物质文旅品又成时尚。

默默的长胡子入户求购，

冷不丁短平头叩门造访。

一来咱手艺好货真价让，

二来咱大比武夺奖封赏。

三来咱上电视登到报上。

四来咱有抖音网上亮相。

[车笛响，柳撑花伞上场

五来她车笛响花伞漂亮，

这天气来买货定有文章。

叶:(唱)

左也是右也是柳编人家，

老者夸小者赞异口同声。

善思谋艺老道独具匠心，

为绒花找对象非他不成。

[柳叶进门

叶:大爷你好!

老:姑娘!你来买柳货?

叶:也是吧。

老:你挑吧选吧，八挂笸箩，丰字簸箕，好字柳帽，元宝柳箢柳罐柳箱子……可窑里挑。

叶:(唱)

窑也宽展地也新鲜，

老:(唱)

地板柳条编。

叶:(唱)

光也不暗墙也不粘，

老:(唱)

柳编踢脚板。

老:姑娘，你是来买货?还是來踅地方?

叶:也买货、也踅地方、还找对象。

老:啊!有文章吧!

叶:大爷，我是交口县柳树沟村村长。

老:女村长!有来头。开口，买柳货;闭口，踅地方;信口，找对象!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叶从包里掏出一朵绒线花…

[老柳眼前一亮!拿一束花在手，似曾相识。

老:(唱)

花丰满叶舒展一枝独秀，

蜜蜂追蝴蝶恋弄假成真。

我曾经编簸箕扎庄柳沟，

言说是乾隆年我村移民。

女主人编此花心灵手巧，

叶:(唱)

一年年一代代传承至今。

非物质文旅品推陈出新，

旧绒花新产业助民脱贫。

今日里为绒花寻找对象，

找柳盆配绒花开发新品。

[手机响。

手机:出发了吗?

叶:早出发了(关机)。

[老柳望着手机，苦有所思。

叶: 师傅，找柳编花盆。

老:啊?瓷花盆不就现成?

叶:成本高，分量重。

老:塑料花盆，便宜。

叶:欠环保，分量轻。

老:这蓝子式也是柳编的。

叶:欠高档。想要你这传统的老道的非物质文化项目工艺的。

老:咱家可没有这稀罕。

叶:师傅，你老能编。

老:我能?咱没有编过。

[媳妇顶笸箩上。

媳:(唱)

舌尖上学厨艺鸡鸭鹅鱼，

长锅台宽案板用武之地。

今日里儿对象来踅地方，

有手艺难施展宾馆订席。

小轿车门前停司空见惯，

冒风雨买簸箕倒还稀奇、

还是个女的!

[媳妇进门叫爹。

老:吕梁柳树沟村长。

媳:女村长!也来买柳货?

老:还说找对象，踅地方

媳:踅地方?美女村长，看你像个大学生，大学生村官，也知道踅地方?

媳:娶媳妇盖厦，提起来害怕。

叶:踅地方见面，红包几万。不给不行!

媳: 可不是!红包少，眉眼掉。酒席次，没下次。房子瓤，亲事黄。可不敢!你是哪里?不管那里，都一样，差也星星微微。

叶:我们村老婚可俗变了。

媳:变了?多了少了?

叶:政府倡议喜事新办，村里响应，自然是少多了。有空给你讲讲。

媳:女村长有能耐，讲一讲。我急用哩。

老:听话听音。前院里张罗去吧。

媳:爹，都妥妥贴贴了。但等车到。还早些哩。美女村长，我儿子的对象今天头一回上门，来踅地方。听听你的新招，也好给俺儿的对象、亲家、姑姑、姨姨掏掏耳朵。少收个见面礼。

老:大行大势，别省了芝麻，丢了西瓜。把事黄了!

媳:可不敢!可不敢!媳妇难寻的多哩，到手的鸭子还能得飞了!再买二斤人祖山的西梅去了!一盘，噢，半斤就够了。村长，吃了饭再走，啊!

[媳妇顶笸箩下。

老:村长，你说我能编?没编过，老辈子都没编过。

女:大爷，你师傅的功夫，行里村里都佩服。我想能(拿小箢在手)，顶部去掉提提，底都加个圈圈…

老:一加一减，倒也简单。坐着喝水，半个钟点。

[尺子量量箢子高低，口部、底都直径、腰围。顶簸箕出门。拿起雨地里湿淋淋的柳条，下窨。

[柳叶，不知窨里是柳编的作坊。追到了窨口，欲下。被人拽住，回头一摆，把媳妇头顶的笸箩打翻在地。柳叶被拉回窑里。

叶:(唱)这老作坊一一

媳:(唱)不透风气湿地潮

叶:(唱)为个什么一一

媳:(唱)柳条柔货好价高。

媳:(唱)

快坐下接着讲财礼多少。

妻:(白)村长，趁这个空儿(把手中的西梅送到柳叶手里)。

叶:(唱)

我上任头把火这里先烧。

( 白)乡规民约，订下了几条:

踅地方一席一红包(300至600)。

男方不送财礼，

女方不陪嫁妆。

买房两家均摊，

房主写俩人名。

买车AA制，

车本夫妻俩。

娃娃生下两个，

一随爸姓，一随妈姓

媳:生三个呢?

叶:第三个吗，锤子、剪子、布一一猜杠七!

[老柳顶着簸箕进了门。把两个柳编花盆送到柳叶手里。柳叶像抱宝宝似的一个怀里一个。忽又放下，把绒花插到柳盆里，从包里又取出一束绒花，插进另一盆!送到柳匠和妻子手里。用手机照相。

老:(唱)原担心马嘴对驴唇，

叶:(唱)分明是才子佳人，

媳:(唱)门当户对。

老:(唱)还担儿铁把，

叶:(唱)分明是心铜勺锦上添花，

媳:(唱) 增值涨价。

老:(唱)更担心鲜花插个牛粪，

叶:(唱)分明是柳暗花明

媳:(唱)又一村。

老:(唱)倒也是身世非凡，

叶:(唱)分明是名门新贵，

媳:(唱)一盆几千!

叶:有故事的花吃香!

这正是，

母村子村携手中国传统村落

绒花柳盆合作民族非遗产品

[又从包里取出两张贴片，贴好后三人一起念:

柳暗花明一一又一村!

老:一进门，我就觉得不简单，一开口，我就听出有文章，你还说踅地方……

叶:咦!还真把这事忘了!

[掏手机:我提前到了。下雨嘛。村前坡下五孔桥头亭子下等你?是有个亭。好的。我刚从一家出来，办成了一件事，这家人可好哩。见面再详细说。挂了。(回头拜拜)下午见!咱签合同!

[出门，车笛响远了。

媳:这媳妇，也不领个姑妈舅妈姨妈陪着。

老:千里单骑。

媳:一准准不要红包。

老:百里挑一。

媳:要是我儿的媳妇多好!

老:烧高香、唱大戏。

媳:爹，刚才说了，政府倡议，大行大势，这钱咱不花了。

[远处鞭炮响起，

媳:这家可烧高香了。

[媳妇叹口气，淋着雨下，忘了顶笸箩。自言自语:我儿还不回来。

[老柳返回窑里，把花盆摆到桌上，摆到窗台上，最后也挂到了墙上。

老:(白)

母村子村携手中国传统村落

绒花柳盆合作民族非遗产品

老:(唱)

云片柔雨丝长风雨秋香，

绒花朵柳花盆编织希望。

郎格里个郎郎格里个郎，

绒花朵柳花盆编织希望!

[抱柳条下窨。

[刹车声响过后，柳叶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场。手机对门视频，

叶:就这个门。

手机:对对，我家的门!错不了。下雨哩，快进去吧。我马上到。

[柳叶进门，在窨口听了听，窨里老柳重复着前面的唱词。柳叶有感触。回到窑里，回想刚过去的一幕。

叶:(唱)

窑也宽展地也新鲜地板柳条编，

光也不暗墙也不粘柳编踢脚板。

[媳妇喜匆匆进院，掀开窨盖，老柳喜匆匆出窨。二人一前一后进窑。

叶:爷爷!

老:哎!

叶:妈!

媳:哎!

合:柳暗花明又一村!

[幕后响起合唱:

云片柔雨丝长风雨秋香，

绒花红柳盆新编织希望。

……

[剧终]

校对：贾晓华 张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