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幸运儿
□ 薛改芳
80年代,在黄土高坡上的一个小村子里,那时的我,在上小学。
麦子黄了,父母会说:“喊我娃回来收几天麦子。”放学了,他们会说:“娃,作业先放着,快去给牛割把草去!”开春了,要翻地了,可地里的玉米茬还在坚强地矗立着。“娃,这几天别上学了,给咱把地里的玉米茬剜剜。”如今,我怀疑我手指根底下的那几块死皮,就是那时剜玉米茬留下来的岁月印记。
我是11岁才开始上学的,在这之前都是随便长的。要不是村里来了个女教师,我说不定就长成那什么瓜什么枣了。
女老师用黄土疙瘩在刷了一片黑墨汁的墙上写下“a、o、e”,字迹看不太清楚,老师教了,我们就开始摇头晃脑地念着,先甭管好赖,上学总是好的。
有一天老师在黑墙上写下“斜撵村”,告诉我们那就是我们村的名字,要记住,以后出门能找见家。我问老师那三个字是啥意思,老师说她也不清楚。我又问了村子里几个爷爷奶奶那三个字是啥意思,老爷老奶说连那三个字都不认识呢,还不如娃们呢。
甚至有一天,村子里最有文化的会计要给我们老师写一个门帘,一块白色底布,用红油漆写下“斜眼村小学”,我们都说那“眼”字写错了,会计说什么错不错的,都一样。
这样一个没有来历、没有名堂的小村子,就是我生长的地方。
就那样稀里糊涂的,断断续续的,一年又一年的,我竟然上完了小学,上了初中,上了师范,最后还上了大学,从一个土妞变成了一个文化人,我就是那个岁月里最幸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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