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毛驴

□ 高茂森

　　写《戏说毛驴》这篇文章得有个前言，思来想去，干脆把我年轻时唱过的、至今难以忘却的一首歌作为代前言吧。其歌云：

　　白脖子毛驴

　　你这个鬼东西

　　昨儿个你拉车

　　你又耍调皮

　　你拉上了大车就满天的飞呀

　　你还踢伤你的新伙计

　　我本想把你揍呀

　　可心眼里舍不得呀

　　你要是再摆你的老资格呀

　　我这个拳头就对你不客气!对你不客气!

　　前言叙罢，先说说磨道里的驴，因为干这种活的驴最辛苦。

　　有鼓词曰：“天上下雨地下泥，骆驼拉磨不胜驴!”。

　　既然驴拉磨比骆驼拉得好，那就让驴永远拉磨吧，能者多劳呗。有诗戏之曰：

　　毛驴拉磨系祖传，

　　两眼捂住防贪占。

　　日行百里没出门，

　　天天围着碾盘转。

　　实际上，世上有专门拉磨的驴，还有专门供主人骑的驴，可谓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有诗盛赞供坐骑的毛驴曰：

　　供人骑着串江湖，

　　温柔勤快好脚夫。

　　甭管路近或路远，

　　保证主人身舒服。

　　晚上来临，同槽俩毛驴回归驴圈里吃草过夜。

　　供人骑的毛驴笑话磨道里的驴说：“我今儿走了百十里路，你却连磨坊门也没出!”

　　拉磨的驴言道：“我虽然没出磨坊门，但也走了一百多里路啊!”

　　供人骑的毛驴哈哈笑道：“我随主人外出办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尘世上好多事儿我亲眼见之，啥都知道。哪像你四门不出，两眼一抹黑，啥事都不晓得!”

　　拉磨的驴大笑道：“此言差也，我虽然没出磨坊门，却对尘世之事了如指掌。岂不闻，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么?”

　　嗨，这俩驴，说归说，笑归笑，怎么把与己不沾边的秀才扯进去呢?而且把秀才与驴相提并论，比喻成了磨道里的驴，颇有点讽刺意思。

　　请别惊讶，驴这畜牲莫说把秀才扯进来，就是古今一些名儒大员，亦被扯进“驴圈”里了。

　　说是汉建安年间，有个叫王粲的名人去世了。

　　曹操的儿子、中郎将曹丕参加葬礼。

　　曹丕到了后并没发表悼词， 而是对众人言道：“王粲生前最喜欢听驴叫，现在他走了，大家都学一声驴叫为他送行吧!”

　　于是乎，王粲的灵堂前便响起了一片驴叫声。

　　围观的百姓讥讽道：“这都是王粲生前豢养的一群没毛的驴!”

　　还有更奇葩的。

　　晋时，太仆王济过世了，很多名人前来吊唁。其中一位叫孙楚，他先大哭一场，随后对着王济的灵位说：“您生前最喜欢听驴叫，今儿个我再给您学一回驴叫吧!”

　　说完，他仰头拉开嗓门，放声学了一回驴叫。

　　由于孙楚学驴叫学得太像了，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不料孙楚对着王济的灵位大发感慨：“王济呀王济，老天爷怎么这么糊涂，居然让这帮人活着，却让你死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目瞪口呆。

　　从这两个故事中，足以窥见驴的叫声古今闻名，并且深受名人青睐，有诗为证：

　　二王对驴特钟情，

　　卧榇依然闻驴鸣。

　　诸公吊唁堪聪明，

　　哭声不如驴叫声。

　　抗日战争时期，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从太原撤退到吕梁山吉县的一个小山村克难坡。

　　克难坡山路崎岖，难以乘车出行。于是，阎锡山便以毛驴为坐骑。

　　有意思的是，阎锡山每次骑驴时，还未待他跷腿，早已被众侍卫抬到了驴背上。

　　一路上，侍卫们前后左右围着毛驴步行，以防磕磕绊绊的道路把阎锡山从驴背上摔下来。

　　到了目的地，众侍卫搀胳膊抬腿地将阎锡山又从毛驴背上抬了下来。

　　于是乎，“阎锡山骑毛驴——啥事不问”就成了当时当地相传的乡间俚语。有诗叹曰：

　　长官骑驴不操心，

　　上上下下有侍卫。

　　待到返回太原城，

　　坐车不如骑驴美。

　　有副对联诵驴曰：

　　嗓门呷天下，空喊数第一

　　胆小闻世上，死犟无有二

　　从联中可以窥视到，驴这畜牲不仅胆小、死犟，还是著名的“空喊”专家。

　　有条谚语说得更有意思：“若是空喊能造一间房，驴就能造一条街。”

　　所以那些光耍嘴皮子而不务实干的人还是收敛点吧!不要像驴似的整日空喊了。

　　有个村委会主任上任后，发现村委没钱，是个空架子。他决心干件实事，迅速改变集体经济空虚的状况。

　　经过几天几夜反复琢磨，村委会主任决定养几头驴，开个畜牧配种站。

　　嗨，你别说，这一宝还是押对了，着实挣了不少钱。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农业机械化的飞速发展，农村中的骡马牛驴全不见了，配种站就自动销声匿迹了，以至好多青少年连驴都没见过。

　　偶尔去动物园闲逛，竟然发现动物园里还有驴。一时令我十分感慨，提笔撰打油诗一首：

　　过去天天来拉磨，

　　日行百里没挪窝。

　　如今来到动物园，

　　闲得没事唱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