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咸鸡蛋

2025-07-11 10:06:28 来源:临汾新闻网  

母亲的咸鸡蛋

□ 刘明军

  盛夏时节,大人们最苦的是过麦。割麦、晒麦、轧场、晾麦,足足可以让人劳累得瘦上几斤肉。然而,儿时的我,最盼望的却是过麦。因为,过麦时节,我便能吃上母亲腌制的咸鸡蛋。

  每年晚春,母亲会把积攒多日的鸡蛋,腌制在一个琉璃黑坛子里。到了麦收时节,便破坛煮食。每次下锅煮时,母亲会根据人头数一数应该煮多少蛋。煮好后,母亲用笊篱捞到凉水盆里,用三个手指随意夹出一颗,在桌子上转一转。咸鸡蛋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母亲以此来判断煮蛋的生熟。之后,母亲把煮好的咸鸡蛋放在一个大盘子里,搁置在桌子中央,静静地等待割麦人回来就食。仔细观看,每枚鸡蛋犹如一幅潮汐图画,线条曲折自然,如同潮水退去在岸边留下的图景,引人无限遐想。

  割麦的人们终于回来了,母亲张罗着盛饭,父亲洗完手后,端坐在方桌东边的椅子上,拿起一枚咸鸡蛋在椅子角上轻轻一磕。“啪”的一声脆响过后,父亲轻轻掀去破损的鸡蛋皮,然后便用筷子对着鸡蛋一戳,筷子上便带出雪白的蛋清,轻轻一吸吮,蛋清便咽下喉咙,再咬上一口馒头,吧唧吧唧地大快朵颐,那神情似乎吃到了山珍海味。等到蛋清掏了大约三分之一,便会有金黄的蛋黄油流出,这时父亲已经把大半个馒头咽下了肚子。

  说起母亲腌制的咸鸡蛋有蛋黄油,似乎其中有我的一份功劳。听母亲说,母鸡吃了金龟子下的蛋,腌制后才会出油。初春时节,杨柳刚刚吐出嫩芽的时候,金龟子活动最频繁。每天傍晚,我不再到处疯跑,而是接受了一份任务——捉金龟子。太阳落山后,金龟子开始从土里钻出趁着苍茫的暮色飞到路边低矮的树上,落在嫩芽上。我对着小树轻轻踹上一脚,金龟子结对的、单个的便如雨点一般落在树下。等我在吃晚饭的时候,把满满一瓶子金龟子拿给母亲看时,母亲笑容满面地说:“过麦的时候,让你吃带油的咸鸡蛋!”遂又叮嘱:“盖好,要不会飞满屋子,钻到人耳朵里会聋的。”第二天天刚亮,我便起床“咕咕咕”地先把鸡召集过来,然后打开瓶塞,把金龟子倒出来,鸡便争先恐后地去啄食。

  “快吃饭吧!”父亲的话,拉回了我的回忆。我把咸鸡蛋拿在手,也学着父亲的样子磕一个小口,然后用一只筷子掏出来,慢慢嘬着吃。那份劳动的香味,便在嘴边弥散开来,降服着每一个味蕾。

  如今,吃咸鸡蛋,早已不是麦收时节的“专属”,啥时候想吃都可以吃得到。但一到麦收时节,我仍然忘不了母亲的咸鸡蛋,忘不了那种温暖和亲情的珍贵。


     

责任编辑:畅任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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