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怕过年

2013-11-27 16:28:00 来源:临汾新闻网

那年,挚友文雨写了一篇文章,题为《惧怕过年》。我读后,大惑不解:过年有什么惧怕的?纯属故弄玄虚。

又要过年了。未曾想,一向通达乐观的我,竟也滋生出“惧怕过年”的感觉来。何故?只因没有了母亲,年也就失去了它应有的意趣。

想去岁的此时,“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我,神采飞扬地携带着大包小包,沿着母亲盼归的视线,急匆匆地奔向故乡。由于母亲提前得知了消息,早就心花怒放地张罗着采购了年货,打扫了庭院,生着了火炉,烘暖了屋子。当我一路风尘地赶到家,迎接我的,是柱着老拐杖伫立于街口寒风中的母亲那双渴盼的眼睛;是里里外外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院;是充满着温馨气息的老屋。待我刚刚坐定,白发母亲就端着一碗飘着浓烈香味的鸡蛋茶,颤颤微微地递到我的手中。沐浴在幸福而又甜蜜的母爱的海洋里,我陶醉了,眼泪扑簌簌成串滚下。

夜深了。一觉醒来,看见母亲正戴着老花镜,在昏暗的灯光下,为我钉将要掉落的扣子。望着母亲那满头的白发、苍老的面颜和瘦弱的身躯,唐人孟郊那脍炙人口、感人肺腑的千古名句涌上心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默诵着古诗,眼泪像清泉似的从我的眼眶中汩汩流出,打湿了枕巾。母亲哟,儿让您牵挂了!不知怎的,从那天起,我就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怕母爱之海会弃我于渺茫无垠的沙滩。这一天还是无情地到来了,且是那么的神速。

如今,母亲走了,远远地走了。若是回家过年,已经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往日的母爱亲情,往日的家庭温馨,也只能是伴随着母亲的离去,变成一个个悲切的记忆。

说句心里话,我真的惧怕回家过年。惧怕面对那物是人非的场景,惧怕面对那足迹罕至的小院,惧怕面对那行将坍塌的老屋,惧怕面对那悬挂于墙壁中央的母亲略带微笑的遗像,更惧怕面对那坐落在沙窝里的孤寂凄凉的坟茔……

然而,不回家过年,远离故乡的我,既无亲戚走动,又无旅游雅兴,也会滋生出莫名的恐慌和难挨的惆怅。我又惧怕蜗居陋室,整日与电视、稿纸为伴的单调和乏味,惧怕大年夜飘泊的思绪,又锁定往年故乡那喜庆、吉祥、红火的年意景象。那时,袭上心头的将是“千里作远客,五更思故乡”的难以排遣的寂寞和凄楚。

回也惧怕,留也惧怕。年啊,我的精神将做何种寄托?!我的心情该做何种依存?!

(原载《临汾声屏》副刊2001年1月15日,《山西日报》时尚周末2001年1月19日,《临汾日报》农村版200年2月4日,《中国中央电视台网尚空间》“我的春节”征文2009年1月22日)

责任编辑:秦芳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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