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10月11日至26日，第十届中国艺术节在山东省济南举办，集中展示了我国近年来艺术创作的丰硕成果。中国艺术节每3年举办一届，是全国规模最大、规格和水准最高的艺术盛会。来自全国各地、各类艺术院团的133台剧目参加演出，87台剧目参加第十四届“文华奖”角逐。为此，我省组织了各市文化部门和有关创作人员前往观摩学习。为了吸收借鉴国内优秀文化成果，引进有利于我市文化发展的创作经营和管理经验，本报特推出“文化思考”栏目,刊发部分观摩文章,以进一步激发文化艺术工作者的创造活力，促进全市文化大发展、大繁荣。

在山东梨园大剧院观看山东省京剧院新编近代历史京剧《瑞蚨祥》，编剧刘桂成，导演卢昂。该剧讲述了鸦片战争后孟子第68代嫡孙孟洛川创立了连锁商号“瑞蚨祥”，成为国内民族商业的巨擘的故事。然而，他的经商道路并不平顺，作为瑞蚨祥的新掌门人，与济南瑞蚨祥店的老掌柜经营理念激烈冲突，一个勇于开拓进取，一个保守实做求稳，无奈之下，孟洛川撂下辞退老掌柜的狠话，结果气死了老掌柜艾中庄。其子艾隆标因此结怨孟洛川，使其几死几生，酸甜苦辣尝遍。最终，在困苦艰难中稳住阵脚的孟洛川以德报怨，伸手挽救了困境中的艾隆标，好兄弟重归于好。

反映中国民族工商业的戏，近年呈高峰态势，特别是山西省话剧院的《立秋》创演成功后，为戏剧反映这类题材趟出了新路径。之后，京剧《风雨同仁堂》等一批描写老字号民族企业的戏纷纷登台亮相，《瑞蚨祥》也是这种思潮下的产儿。以一个企业构织戏剧故事，内容的斤两欠了一点，可突破口找对了，往往又适宜把戏写得紧凑，有利于人物的深耕细挖。揆度《瑞蚨祥》的创作堂奥，能看出作者谨守编戏规则，是按照教科书的方法结构戏的，反复组织戏剧冲突，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最后再施展高妙手段解扣，这是典型的编戏套路，人物在激烈的矛盾碰撞中逐渐鲜活生动的立起来。对待孟洛川的塑造，作者就使一个招，不断把他投进矛盾漩涡，让他大苦大难，在动态中描写人物的坚毅和英雄本色。清代的王夫之有个品人标准：“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襟怀;临事临喜看涵养，群行群止看识见”。孟洛川这个人物很符合上述标准，他的身上，凝结了中国人的优秀品质和进取精神，给人和整个民族以希望的力量。文艺创作，抱怨和冷嘲热讽永远不会成为主流。《瑞蚨祥》的演出气很盛，一气贯注。《瑞蚨祥》的剧情沉著耐品，暗含了张力，有一种铁的质感。

探讨《瑞蚨祥》的创作方法，有这样几点启发：一是好戏都是减法的形态，能剥丝抽茧，三两下子就构成了戏剧矛盾，然后细针密线来绣人物。眼下许多历史故事戏，都把重点放在了事件描述上，进不了人心。二是不刻意形式创新，就是扎实写好内容。该肥就肥，该瘦就瘦，有态有度，持论不随众，唱词守良规。三是好戏一定是意密事疏，俗戏则事密意疏。四是一出绝好的剧目必然处处充满潜台词，馅多皮薄，一咬即破，味道无穷。五是好戏的“智慧”主要体现在情节的推进和人物的塑造上。六是用常人不同的表现，文字就有了容量，有了质感。

《瑞蚨祥》的导演实在是好，脑袋里点子多，花样新。比如：第一场“才艺比武”，舞台扯起各色横幅布条，伙计们翻跟斗从中而过，人就是剪刀，既表现了戏曲武功绝活，又诙谐、风趣、好看，一箭双雕。再比如：第四场“孟洛川与艾隆标斗法”，舞台只摆着一把椅子，寓意“瑞蚨祥”掌门人的身份。二人你推我搡都要坐上去，场面调度似推太极拳，把戏和成了一盆面，真劲道，让人看得喘不过气来，不由抚掌叫绝。这是戏曲里面最希望出现的情境，观众已清楚事件矛盾，便可把精力省简出来，集中欣赏舞台的表演，这也符合戏曲的观赏规则。我们常说高明的导演在限定的框架内，能寸山起雾，尺水兴波。上述椅子的运用就有《三岔口》的影子，舞台上只是一把椅子，你却能感觉到千万把椅子，真正活用了戏曲的“一桌两椅”。

《瑞蚨祥》的舞台装置走的是大写实的路子，布景在台上撑的较实，虽说能推来推去的灵便，可视觉里总是满满的。当然，如果我们跳出传统思维来想，近代历史剧已去掉了长袍大袖，接近当代人的服饰，用较为写实的舞台装置，视觉会真实生动，而且容易走进年轻人心里去。反之换以空灵的舞美，舞台的华贵厚重就减色了。对此，现代戏的舞美风格决不能趋于一类，而是根据戏的要求来量体裁衣，不能以祖宗的条规棒杀有新意的创造。当然，好的导演还可在矛盾丛林中找到平衡办法，将自身丰富的表演程式与现代舞台技术焊接，时刻念响“戏曲”紧箍咒，想方设法释放戏曲元素，这样，很实的舞台也能演绎得空灵和飘逸。

《瑞蚨祥》的成功，很重的一块要记在演员身上。主要角色都体现到位，人物内心的行动线清晰，表演干净规范，台风大气纯正，戏的节奏舒畅自然，躁静快慢火候拿捏老到。京剧的发声方法确实科学，演员嗓音出来明亮、宽厚，有穿透力，听起来很舒服。特别是扮演孟洛川、艾隆标的两位演员，咬字行腔中气十足，声如裂帛。总之，《瑞蚨祥》是整台子演员春花怒放，他们共同织就了《瑞蚨祥》的五彩缤纷。

(作者系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副局长 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