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彩丽
晋南的夏日着实难熬,人们大都开了空调,紧闭门窗,躲进暂时的凉爽中一刻也不肯出来。即便是夜里,站在楼下,到处都是嗡嗡的空调外机声音,小区里除了偶尔出现的遛狗人,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这样的时候,儿子正在电脑旁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沉浸在CS游戏的激烈枪战中,我便往往搬了椅子坐到阳台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不由想起儿时在家乡度过的夏日。
那时候村里没有电视,晚上吃过饭,孩子们便都成群结伙地疯跑去了,大人则乘闲做做针线什么的。我因为胆小怕黑,晚上一般不敢出去,脑子里总是把黑夜跟鬼呀怪呀什么的联系起来。无聊的时候,往往拿一摞毛主席像章摆在土墙边玩上一会儿。那些像章很精致:圆的、方的、菱形的,金属的、塑料的,还有夜光的,好像都是父亲单位里发给他的。每次摆上一溜,从头到尾数一遍,有时候也和别的小朋友比比谁收集的多。玩的没意思了,就缠着母亲要看“小鸡啄米”。母亲便取了红纸,三下两下剪出个小人儿来,手里端个簸箕,再剪出一只公鸡,把人和公鸡贴到窗纸上,然后关了灯,拿蜡烛在窗纸背面上下晃动,便能看到小人儿端着簸箕一下一下在簸米,公鸡的脑袋也随着灯影的晃动一下一下地啄米。这几乎是儿时夏夜里我最爱玩的游戏,也是如今记忆中母女最亲近和温馨的场面。
那个时候,村里的孩子们几乎没有什么买来的玩具,女孩子跳皮筋、在地上画格“跳房子”、用线绳“翻交”(也叫翻花绳),偶尔也玩玩给别的孩子当妈妈、给病人打针的游戏;男孩子则一把小木枪、一沓烟盒包装纸叠成的“三角”、“四角”或者用铁丝绕成圈圈“滚铁环”,最常见的是弹弓,打破别人脑袋的事情常有发生。总之玩具都是家里大人孩子自己动手,就地取材,相互传授做出来的。我也常常跟了男孩子们一起下河里摸鱼,到树林里抓知了,玉米地里折甜秆,回来把抓到的小鱼交给母亲,裹了面,放到油锅里炸了吃。知了则囫囵个儿放到炉子里烤熟了,一层层剥掉外面的硬壳,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冬天里,就在院子里支上箩筐扣麻雀,虽然收获不大,偶尔也能捉个3-5只,放进燃着的柴火堆里,焦香脆嫩的,回想起来,那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了。
那个时候,虽没有好的物质条件,可人们还是想出了各种各样娱乐的方法,来打发那些漫长无聊的日子。我记得最简单的游戏就是在地上随便捡几块砖头,几个小朋友一起“打瓦瓦”,也就是一方用砖块垒成个方形城堡,另一方站在一定距离用砖块投掷城堡,投中击倒城堡者赢,和现在的保龄球玩法差不多。在物质条件极度匮乏的年代,我真心感谢我的父母还有周围的乡亲,他们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超强的爱心、善心,陪我们一起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那时候,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游戏机,甚至连一本小人书都很难得,我的童年是那么开心有趣,充满憧憬和希望,从没有留下过什么遗憾。
比起以前,时代确实在进步,人的观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有些东西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沉为历史,藏进回忆。我知道时光不能倒流,我不得不承认时代在孩子们身上打下的烙印。想起我的童年那种天然、自由,更符合孩子心性的乐趣,而今已无法重现,想起我的童年回味无穷……
责任编辑: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