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中午的阳光还像夏天一样炎热,但早晚的空中已漾起瓢泼似的凉意,一些老人已换上了厚衣裳,年轻人虽然仍旧穿着衬衫,但袖子却不再高高地卷起来了。
天,渐渐远离了我们,蓝成了一汪澄澈的湖;云,白得洁净,白得让人爱怜;雾,梦一样游动在远方,淡淡的,脱不了青色的底子;水,清得虚空,看得见虾的触须,像京剧演员头上雉鸡翎,颤颤地跳动着。
从底部开始,白杨的叶儿开始脱落。远看,树冠就如同少妇新剪的头发;垂柳的绿装已经淡去,没有了嫩绿的色泽,叶面有些黄斑,叶背变成一片灰绿。村庄,这一个个美丽的小岛,也渐渐从绿树中显露出部分形容,宁静、悠然。
站在田野里的玉米,等着亲人接回家中,高粱已举着火焰,顺着田埂,走进酒香袅袅的远方;大豆像是还未满盈的月亮,青中带绿,绿中孕青,吃起来既有豆的油香,又有蔬菜的鲜嫩;有人背着筐,在剜马齿苋。此时的马齿苋虽然没有夏日里的嫩旺,但连叶带花都长到了最盛的时候,剜下一大篮子,洗净了,开水里淖一下,晾干,是冬天餐桌上不可多得的佳肴。
豆角已败了藤蔓,西红柿上结出的果,小而硬挺,也没有夏日里的味浓。憨态可掬的冬瓜,披着一层白纱,躺在草丛中;南瓜已从暗青变为赭黄,瓜蒂也变白变硬;辣椒饱饮了烈阳,红得耀眼;新种的大蒜刚出土,绿黄的芽尖顶着晶露,玉雕一般;白菜披头散发,宽大的叶片如翻卷的海浪;篱笆上,缠绵了一夏的扁豆开始孕荚。那花儿,有青的、有白的、有红的、有紫的,开什么颜色的花,就结什么颜色的果,那豆荚扁扁的,一串串的,像是无数色彩缤纷的小月牙;篱笆外,向日葵低垂着头,花盘中,一排排小茅屋里住着一颗颗饱鼓鼓的生灵儿;公鸡的尾巴虽然还没长出油光光的彩羽,但举手投足之间已有了大公鸡的赳赳英武之姿,打起鸣来也高亢长久,毫无小公鸡沙哑稚嫩之气。
到了晚上,蛐蛐弹起了爱的竖琴,蝈蝈唱起了纺织的歌谣。浩瀚的星空中,银河正悄悄地变成东南西北的方向。麦场上,已没有乘凉的人了。场边的池塘里,鱼儿也不再跳动嬉戏了,菱角全都立起了身子,青硬的果实等着采摘,莲蓬由青变黄,有些干瘪,荷叶老了,叶边开始向下翻卷,有些枯黄,让人不由得想起“留得残荷听雨声”的伤心诗句。
“一场秋雨一场寒”,初秋的雨,再也没有了夏天的滂沱气势,淅淅沥沥的,有时简直就像一个儿童在断断续续地学数数。雨天过后,气温明显下降,天气预报也报出了让人体感到舒适的温度。
虽是初秋,但我们还是能从风声里感受到即将失去什么的伤感,尤其是夜半,听到叶子落地弹出干燥的脆响时,总是让人想起曾经的繁华和茂盛。不过,初秋里的一切也带给了我们许多思考:一个人不能老是生活在春的浪漫,夏的激情当中,不管你在空中漂浮多久,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还要面对生活、面对自己。现在这初秋的景物,恰恰就是在一步步地演绎着这个道理,这就像是一杯水,茶叶已经过了漂浮的过程,现在开始一叶叶沉入杯底了,那茶水自然也就会变得越来越香,变得越来越耐人寻味。刘彦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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