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母亲

2014-08-23 09:08:35 来源:临汾新闻网

老宅装着老屋,老屋装着母亲年轻的岁月和我的童年,常年蜗居在我心深处,以文字,以梦,以毒药的形态钻进我思乡的血脉,在体内茧似的裹着,相安无事或者翻江倒海。

回忆中故园的木栅门紧合,一副不想随意让人翻看的样子。我颤抖着解开童年的纽扣,最先看见土坯的院墙和灶房,脚下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土地,满院的杨树迎风,树梢上轻扬着母亲的油盐酱醋和我幼时的书包。那些愁苦的日子,母亲像是一棵被屡次砍伐又重新萌发的树,眼里常蓄满泪水,内心却愈加坚强。

母亲向来要强,农村人特有的虽朴素却势力的无处不在的目光,令她小心眼儿却自尊地一生不输任何人。然而恰是这份母亲引以为傲的、甚至迷惑了(原谅我的悔,是我的疏忽吧)至亲至近的父亲和儿子的忍耐,给了母亲致命一击。我认真思考着我生活的世界,却不曾舀出哪怕一勺时光思考,从年轻的女子到半百的老妇,母亲柔弱的肩膀何以承载这琐碎生活的千斤之重。

母亲的生命纯粹而富有,风雨知道,在大地的赌桌上,母亲押下一生的岁月。在每一次播种和收获的时刻,那些拔节的庄稼和成熟的蔬菜,是母亲满载而归的喜悦。那儿行千里的双双布鞋,那养我成人的餐餐饱饭,那煤油灯下的缝缝补补与洗洗涮涮,是一部用生命写成的庞大史诗。

我日夜仰视院墙外高远的梦想,完全无视母亲面朝黄土的背影瘦弱苍凉。我何曾想过,当我意气风发地睁大了眼打量这世界时,身后那双渐花微眯的眼睛始终在背后凝视着我。我无法想象多少次母亲伸长了脖子,聆听路口的足音。河越来越瘦,树越长越高,我离家越远而母亲日渐苍老。如今,那曾茫茫弥漫的关于儿子的怀想,那份生我养我疼我知我的档案随母亲一起,安睡在她生前辛勤劳作的土地上,日夜守护着母亲一生深爱的庄稼,静如止水。

远近,几个放牧的小娃儿,赶着各家的牛啊驴啊羊啊,在河树掩映下三两相携远去,欢笑亦随奔跑跳跃紧随。亮的水洼隔岸,窗外无限高远处,目光所及之物,皆为众生。风来一切皆是幻象,再无人唤儿归家……

今夜,我在悲痛且住的间隙捧着母亲凌乱成风的名字,领母亲回家。

 

责任编辑:席沛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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