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地处关中平原西部,金秋送爽,天高云淡,故乡就会多一道靓丽的风景——你看,那漫山遍野一块一块的玉米地,绿油油得铺天盖地,一行一行的玉米气宇轩昂,就像一个个等待检阅的士兵,英姿飒爽。
秋日照耀下,玉米地在一天天泛黄,宽大的叶子也失去了原来的绿色。一株株玉米就像一个待产的孕妇,怀中都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宝宝。那一绺一绺的玉米缨,犹如黄发垂髫,绿中带黄的玉米皮恰似襁褓,层层叠叠地将“玉米宝宝”裹在其中,翘首张望,等待着主人检阅……玉米熟了!
不论秋高气爽的早晨,还是晚霞斑斓的昏黄,那青纱帐里都可见家乡人劳作的身影。男人们头戴一顶发黄的草帽,甩开膀子,挥动锃亮的镰刀,随着一声声“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个个的玉米便平躺在了地上。女人们把那大红大绿的头巾一包,那裸露着笑脸的玉米棒子,娴熟的轻轻一拧,一个个硕大的玉米棒子就跳进了架子车。
秋风习习,凉意点点,广袤的原野上农人们辛勤的劳作着,那快乐的笑声荡漾在秋日的上空。娃娃们也毫不示弱,做完功课,也不忘记帮助大人干活,提水送饭。玉米地里,娃娃的快乐事就是多。那粗壮的玉米秆,当做甘蔗吃,“渍渍”地吸着味道,吃的津津有味。吃够了,然后再把那玉米缨子串在一起,当做古戏上的胡子,戴在下巴上,呵,威风凛凛!玉米堆里再挑几个嫩嫩的玉米棒子,撕扯几把干草,烧玉米吃,不一会儿,玉米的清香弥漫了田野的上空。湛蓝的天空,鸟雀啁啾,燕子呢喃,为这秋日丰收的田野增添了几分生机。
不几日,家家户户房檐底下,院口树杈,挂满了一串一串的玉米辫子。你看,那黄灿灿的玉米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尽情地炫耀着主人的勤劳,彰显着土地的殷实。
剥玉米——是一件充满乐趣的事情。农家一般是在茶余饭后、闲暇之日。记得小时候,祖母总会赶在别人家的前面,让我们吃上新鲜的玉米面。每当夜幕降临,炊烟四起,忙完了一天的活计,祖母便会端来一簸箕玉米棒子,昏暗的油灯下,我们围坐在炕头开始剥玉米。硕大饱满的玉米棒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被祖母用一把锋利的锥子剜玉米,我们就顺着那剜的缺行来剥,这样剥起来就容易多了。随着一声声“唰唰”的响声,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米粒便听话的从棒子上跳下,聚集在簸箕里。
祖母虽然目不识丁,但却装着满肚子的故事,什么田螺姑娘,牛郎织女……一个个故事朴拙有趣,我们一边剥着玉米,一边听着故事。直到晚风轻拂着树梢,哗哗作响,夜深人静,星星困了,月亮打着盹,昏暗的油灯一跳一跳,我们还在剥玉米。低矮的小屋传出一家人快乐的笑声,但是手里的活不停。
用不了几个晚上,一家人在祖母的带领下,已经剥了鼓鼓的几袋子玉米了。抢几个日头晾晒几晌,祖母便会抓一把玉米,挑一颗放到那干瘪的小嘴里一咬,“嘣”一声,就证明玉米晒干了。祖母脸上会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送到磨坊里,那细细的、黄黄的玉米面从磨粉机下缓缓流出,像沙似粉,绵绵的。磨好的玉米面,祖母能变着花样做好几种饭,或粘糊汤,或打搅团,或做漏鱼鱼,还是蒸发糕……总让人百吃不厌。
又是一年丰收季,望着故乡那芬芳迷人的田野,那漫山遍野蓊蓊郁郁的青纱帐,让人浮想联翩,思绪万千…… 曹雪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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