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黄了
乔兆军
麦收时节,我不禁想起了家乡的麦子。家乡的麦子黄了,大片的麦田,像金色的海洋,无边无际。风过时,会掀起层层叠叠的浪,荡漾起的麦香味儿。那浸润了无尽的阳光、空气和水分的麦子,正黄得深沉。它们一棵棵挺着直直的腰,垂着颗粒饱满的穗,宛如脚下的黄土一般结实、厚重。
父亲吸着烟,眯着眼,将一根麦穗扣于掌心,双手轻揉慢搓,吹去麦皮,手心里便留下了一粒粒干净的麦子。撮几粒嚼一嚼,满是麦子的清香。
远处,布谷鸟开始叫了,一声声清脆嘹亮地呼唤着村庄,麦子黄了,快来收割啊!于是乡民们纷纷从窗棂上取下生锈的镰刀,在磨刀石上好好地磨一磨,用布满老茧的手指肚在刀刃上刮几下,试试锋利程度。磨好了镰刀,钎担上扎上两捆草腰子,挑着陆陆续续地赶到麦田里。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开镰了,块块麦田里已经满是割麦的人。父亲割麦时精神抖擞,汗珠从他黑红的脸上滚下来,就像露水滚过荷叶,刺得我眼痛。可父亲仍然不疾不缓,无比珍惜地割着他的麦子。阳光在我眼前的麦秆上嘶啦啦响,我跟在父亲身后,累得直不起腰,汗水流进眼睛里,涩涩的痛。
风吹麦梢黄,饱满的麦粒,浸泡着丰收在望的田野,在农人眼里放着光呢,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多少个日子,风里来雨里去,汗珠儿落地摔八瓣,终于盼来了收获,能不喜悦吗?麦子收回来了,农家的日子鲜亮了许多,炊烟也多了一份妖娆。新鲜的麦子,经过洗淘,在阳光下晒干,磨成白花花的面,做成枕头馍、面条、面饼、糖包、菜包等。无论哪一种做法,吃起来都格外的香甜。
曾几何时,一幅幅原始经典的劳作画面被慢慢淡忘,或被定格在人们的记忆深处。父亲老了,再也割不动麦子了,家乡也早已发生了巨大变化,联合收割机完全取代了人力,三夏时节也不像过去那样忙了。
站在家乡的田埂上,我深情地凝视着麦子,感觉一种温暖从肌肤直入内心深处。是这些麦子,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淳朴的人。也因为有了它们,生命才变得温暖,厚重而美好。
责任编辑: 吉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