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军营

2013-12-06 10:28:42 来源:临汾新闻网

这里所说的军营,是指遗落下我乃至整队战友大段黄金岁月的部队医院。此时,医院仍是医院,但已不再姓“军”;院内仍是一样的喧嚣,但旧瓶装的,是新酒还是别的什么已说不清,品起来断然已是别样的滋味了。部队裁军、医院撤编,转业的,分流的,一群群人话过、哭过、别过,轰轰烈烈演绎过人间悲欢离合之情后,一幕跌宕起伏30多年的军营剧便落下了帷幕。

留下的一座空寂军营,如同一个人走声息后的舞台;偶有零星的几位留守人员在其中走动,如同幕谢后的剧务,做些清场和整理道具的工作。门牌上,新的名称也显赫地募刻了出来,只不过“解放军”的字样被扣掉后仍如阴刻字般清晰可见;如同如火如荼运转数年之后,人们仍甩不脱部队医院的影子,在就医过程中总要习惯性地把今昔做一番对比后再发一通感慨。

对于曾经军营中的人来说,进来后则更是别一样的感受。楼还是原来的楼,大院仍是原来的大院,花园、绿地、球场、住宅区、门诊部、住院部、办公楼等都还以原有的经纬划割着不同的功能区域。从这里走出的人再回军营时,每一个人随手指一块石、甚至一株草都能说出一段故事;如果走进曾经工作过无数个日夜的地方,办公室、工作间内如初的摆设更会让人恍若穿越时空回到了从前,似乎那些身着白衣穿梭忙碌着的就是自己或者同伴,举手投足间难免会有一些下意识的习惯动作。

“物是人非”用在此是最恰当不过了。

所以,离开军营或者说诀别军营后,来这里绝非“再”,而是多次。只是每次来,不是家人看病,就是自己小恙,要么看望朋友,都是外人或者说求助者的身份,连“客”字都是奢谈的。路过更是经常的事。医院在市主干道旁,我曾经的家在路边第一栋楼;每每路过,侧首望时,曾经的锅碗瓢盆声连同其中的人声灯影犹在眼前耳畔;每当此时,我常常会情不自禁地向同伴介绍说,看,那就是我原来的家!心中充满了无以言喻的惆怅。

房子不是家!此时,走进去,即使擦来抹去千般呵护着的房子认识你,你的心也早已不能复原如初了。就如同眼前的医院,一草一木,春华秋实中,多少汗水辛劳、多少喜怒哀乐在其中,而今,一样被岁月之潮排成门外的路人。

医院撤编后,好久路过不忍侧首;偶尔进来,跨门而入的瞬间早已是泪盈眼眶,昨日诀别军营的感觉还余波在心。后来,来的多了,重复刺激下有了耐受力,加之故地的感觉被越来越多的后来居上的气息冲淡、叠盖,感觉的触角便渐渐迟钝了。

聊感欣慰的,这里没有像许多营盘那样撤编后人去营荒甚至被一车推平。首先是还有一块可供追思怀旧的地方,那就是家属区。那些从部队直接离退休的老干部、作为移交内容之一被重新安排上岗的职工及他们的家人还留在那里。同时,一墙之外,虽已改制换主,但医务工作者队伍中仍有从军营转业分配到各科室的战友,或以专家身份被返聘使用的军营老医务工作者。所以,路过,或有意、有事间进来,总能遇上几张熟悉的面孔,忆忆昨天,说说今日,情感之流在截断和凝滞许久后便又得以断续中舒缓前行,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吧。

而这一次来,是来医院太平间外参加战友家属追悼会的。也许是因为同一的群体奔向同样情思的缘故吧,没想到,在这样的场景下,在人生的终结地,竟然有了再“回”军营的感觉。

军营期间,这里也是常来之地,那是作为医护人员送死去的患者入太平间的。

当然,亡故战友及家属的追悼会也是在这里进行的。不过,那时“追悼”固然伤感,但“铁打的营盘”下,流水的“兵”会不断充实进来;因而,悲秋之后,依然是军号声声下绿满军营的春的生机和希望。不像现在,每一位战友甚至家属的离去,都是军营的一个休止符,都意味着一幅生活画面的永久删除。

就像眼前,悼念的人群之外,岁岁相似的冬阳水一般撒布在熟悉的果园、营地上,瞬间会把多年前的记忆点亮,把冬阳中的多少人物和故事激活;但最终,这里会连一点记忆的附着物都不会存在!就像是“沧海桑田”,没有了“海”与“田”的具象,最后留下的仅是大写意的“沧桑”二字!军营如此,故乡亦如此,人生每一处人移物换的境地无不如此!(刘云霞)

责任编辑:刘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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