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小时候,村头来个挑货郎担的、炸爆米花的、收鸡鸭毛的甚至接犁头的等等,我都舍不得放过。家门口能看上电影,那股子疯劲、乐劲就别提了。
记得我第一次在家门口看电影,是在虚龄4岁时的1978年秋,村民组通电大半年后的一天。这天中午,村民组长接到公社电影院捎带来的通知后,就跟疯了似的在村子里就嚷嚷开来:“今儿个晚上俺村子里放电影了!”全村的男女老幼闻声都欢喜得一蹦多高,简直跟过大年差不多。
当时,村民组虽然没通公路,可到遥遥5公里外的公社电影院肩挑放映机仿佛成了十分轻松的美差,青壮年劳力都争着抢着去。村民组长把这个“光荣使命”交给一位“亲信”后,那家伙顿时就像得了宝贝似的满面生光。他夹起一根木扁担、操起两根尼龙绳就精神抖擞地奔向公社电影院……
最着急的还是我们那一帮刚会到处跑的小屁孩。村民组长“广播”后,就聚到村头的一个黄泥墩上,一个个把脖子伸得老长,整个下午都眼巴巴地盯着那条曲曲折折的山路看,甚至连路上爬过的多少蚂蚁、秋虫等能数得清清楚楚。待挑电影机的汉子刚刚露头,顿时欢呼雀跃,一起拼命往村里跑报信,生怕大人们“怠慢”了村里播放的第一场电影。
西边的天空还高高地悬着红色的火球,村民组的场基旁兀地就立起了两根木柱子,一块镶着黑边的“白手帕”钉在两柱子中间,一只蝉似的黑箱子爬上左边的木柱子后,就“咿呀咿呀”地高声唱了起来……顿时,整个山村沸腾了。正在田地里劳动的小伙子大姑娘再也没心思干活了;在家烧锅做饭的老大爷老太太们也极不安分地每隔三五分钟就溜出厨房,远远地朝村头场基的“露天电影院”望几眼;最紧张最热心的观众还是我们那帮小屁孩。自打公社放映员进村后,就一步不离地跟着他的屁股转,待他把“歌曲”调试出来后,我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家中拖来了小凳子,占领好有利地形后,就人模人样地坐在那“欣赏”起歌曲……
天终于一寸一寸地黑了下来,没有月光的夜晚依然挡不住前来观影的外村人脚步。一会儿,村头的场基上便是黑压压一片人群。在那个年代,村头的电影对于相互爱慕的年轻男女来说,简直称得上就是上天给他们安排的最佳约会场所。所以,那些白天不敢公开牵手的小伙子大姑娘才是最热心的观众。他们一般总是在村民组长“嗯嗯啊啊”做了一番“重要指示”后,并随着电影机就“突突突”轰响起来后才静悄悄地粉墨登场,然后没于众人之间。待《科学种田》的纪录片播放后,主片战争故事片《渡江侦察记》就登场了。这部电影把大伙儿看的一会儿笑、一会儿跳,声音在群山中激来荡去,俨然整个群山都变成了一个大屏幕,壮观极了……
村里人第一次在家门口看上电影后,电影便成为大伙儿生活中一种最高的精神享受,成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村民组再放几次电影。但那年头,“四人帮”虽然已经倒台,可山里人在家门口看电影还是十分奢侈的事……
如今,再没人为看不到电影发愁了!可“村头电影”的那种氛围也永远一去不复返了。
赵柒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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