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多年没去姥姥的村子了。其实姥姥的村子与我们村并不远,也就是几里地的光景,只因姥爷姥姥都早已去世,舅舅在世时,也跟上儿子去了几十里外的另一地方,没亲人在了,也就没有心劲再去。
2009年妈妈去世,想今后回老家会越来越少,自己也在奔七,于是产生个想法:抓住机会,在老家的四处走走,特别是应当再去姥姥的村子看看,那里有我的童年,那里有我生命的片断,那里有我欢快的记忆,它,实在让我深情。
今年前段回老家,我要妹夫做伴去姥姥的村子,这一是路上有个伴,好说话,二是如今村里家户多养狗,他不怕狗,好壮胆。
姥姥的村子是个小村子,它临河靠山,青山绿水,小巧玲珑,别有一番风景。它临河的那个大石头坡,多神奇多好玩啊,村里人祖祖辈辈往这里倒垃圾,红红绿绿,我和小伙伴们为了淘“宝”,可没少光顾它,它还长着浓浓密密的灌木丛,其中一种灌木,于夏秋之际,会结出一种野果,绿的时候不能吃,红了也还是有点涩,只有长到紫红时才能吃,酸甜酸甜的。
记忆实在是个好东西,它可以瞬间就唤出许多尘封的往事。走在路上,记忆的宝库打开。
小时候依风俗,我曾在姥爷家过过三个年,那时的年味多浓烈啊;我曾多次,跟着妈妈回娘家,串邻居,听舅舅说陈年往事,和小伙伴们疯玩疯闹;我曾跟着舅舅,在山坡上放羊。而更多回忆起的,是我的姥爷,他为人忠厚,脾气特别好,总笑眯眯的,不管我多么淘气,他也不会大声训斥,记得有次他给我剃头,我大哭大闹,还骂他踢他,但他仍耐着性子,不气不恼。他是个勤快的庄稼人,种大田,在小块地,则种韭菜小葱黄瓜黄花菜等等,他还养着几窝蜜蜂。春天的第一茬韭菜小葱等,他会用个荆条篮提着,给我家送来;每年熬好蜂蜜,他会提几瓶给我家送来。到秋天时,姥爷家桃树地的桃子熟了,他也会给我家送来,或叫我们母子去桃树下饱餐,那桃的味道,真正宗真好吃呀,水蜜一般。特别难忘的是,那年我从云南回乡,在姥爷家留宿,恰巧队里分牛肉,他从队里领回后,连夜就煮给我吃。想着如此等等的往事,让我心里充满甜蜜。
距村子越来越近,但我发现,我小时候直接走向姥姥家的小路没了,只好绕道而行。进村后,到处冷冷清清,一派凋落破败景象,一点生气活气也没有,四处看去,尽是倒塌的房屋,疯长的蒿草。妹夫告诉我,村里大多数人家盖了新房,都迁走了,老村子里剩下的,只有一两户没钱盖新房的人家了。到得姥姥家近旁,只见进大门的路已塌,窑洞也坍塌得不像样子,那是我心中熟悉的姥姥家啊!
没有我记忆中的人,没有我记忆中的景,没有我记忆中的欢快,匆匆而来,怏怏而去,我心中只有惆怅,长长太息,戚戚然。
这让我想到了如今村里人家的新居。新居是新,但正如城市建筑一样,根本说不上有什么特色,而是格局千篇一律,家家雷同。而在过去,人们在盖房时,出于对土地的珍惜,寸土寸金,无一不因地制宜,精打细算,力求结构合理,全面考虑采光、进出方便等等,于是一家有一家的格局,一家有一家的风格。
旧村落在消失,旧院落在消失,旧村落旧院落里先人的身影足迹在消失。随着这些的消失,是否传统的乡村建筑乡村文化也在消失呢?是否我们的乡村记忆乡村之根也在消失呢?(刘建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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