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都、尧庙和尧的传说

2015-01-15 15:49:05 来源:临汾新闻网


尧时,天下洪水泛滥,浮山境内也是一片汪洋。人们择高地而居,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这年夏天,尧王照例来尧庙山避暑,一人浮山境内,便看见浮北一带浊浪翻滚,妖气升腾。尧王惊语道:“那里定有妖魔出现,残害子民!”说罢命船过了汾河大桥收费站,最后一抹黄昏就从地平线上滑下去了。汽车驶进临汾市区,像驶进一部陌生的书典。对这座在《后汉书》中已被认定为尧都的古城,我知道得很少,怎么也无法将车窗外的街景同古帝尧建立起时空连接。穿行于那些越来越密集的楼群和灯火间,有一种在历史纵深迷路的感觉。四千年岁月在脑屏上忽明忽灭,如同藏在潜意识里的文化诱因从时间灰烬下爆裂出来的点点星火。光色迷离中,车子仿佛突然变成一部时间机器,载着我们直奔尧的时代而去。身边的楼房、灯光、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辆,都同喧哗的市声一起,从后视镜里渐渐消隐。 
恍惚间,车子在历史的源头停下了。有人在用石刀收割庄稼。有人在用石铲锄草。汾河里有人在捉鱼。狩猎者正沿着小路归来,肩上猎物还在滴血。低矮的茅草土屋里,一位老年妇女在教孙女用骨针缝制鹿皮,身边的灰黑色陶鼎正煮着糙米和野菜。房前的大槐树下,几个年轻妇女在用带旋涡状水纹图案的陶制纺轮纺绩麻葛。尧来了,他扛着一把长柄石铲,粗葛衣服打着补丁,边走边同劳作的人们打招呼,一群光屁股的孩子跟在后面跑来跑去。同后世一些书典的描述相反,尧原来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艰辛和劳累刻在脸上,一对清澈明亮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忧思。那时正处在部落与部落的联合阶段,走向国家体制的过程似开始而未开始。农业虽有发展,但生产主要靠木石工具,春种秋收,所获甚少,加上渔猎采集,才略有一点剩余。遇到水旱虫灾就更难了。尧作为部落和部落联盟的最高领导人,既无薪水,更无特权,除了操劳公务,保障大家有饭吃,抵御其它部落和野兽袭击,还得同百姓一样,“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常常日未出而作,日入而未息。或许,我们来时的路他不止一次走过,路边是他耕作过的土地。说不定我们下榻的宾馆就是他露宿过的地方。来到尧都,时间深处的一切几乎伸手就能触摸到。然而,当思维浮出历史,眼前仍是一片喧哗的楼街和灯火。 
夜深了,却怎么也不能入睡,便扭亮床灯,坐起来看一本有关临汾的小册子。里面的记述虽说简单,却很明了。上载,临汾古称平阳,辖地东峙太行,西界黄河,因有汾水滋润,沃野千里,《山西省通志》称其为“表里山河,形势完固”,是“圣贤之渊薮,帝王之旧都”。传说,尧就降生在今城西南仅十里的一个村庄里。后来村以尧姓伊祁得名,称伊村,与平阳故址咫尺相望。尧都于平阳的记载是在尧离世2000多年后才出现的。因尧时没有文字,所谓都或城自然都是后世的叫法。那时,人们或许根本就没有城的概念,他们只不过将聚居的黄土草屋互相连接呼应,以便于生产、生活和安全。人们所说的故址,只是这座城市最初的生长点。眼前的街市就是从那里开始,穿越4000年岁月伸延过来的。因为尧在那里生活过,临汾的一切就变得不寻常了,包括我们的梦境。 
第二天,蓝天高远,云朵似棉,城市一大早就忙碌起来。临汾最大的圣迹莫过于尧庙,我们便径直往访。跨入山门,只见甬道两旁,古柏接荫,宽阔的庙园清静疏朗。自南而北,光天阁、尧井亭、广运殿、寝宫,琉璃飞檐、廊柱流金,更有石雕彩绘、龙凤麒麟,在恢宏与凝重间,浸润着深厚的历史情愫。皇帝派专人祭尧,东汉已经开始,此后便祭祀不断,只是一直没有固定地点。尧庙最早出现于晋代,在汾河西岸,至北魏初具规模。因孝文帝正式下过诏:“尧树则天之功,兴巍巍之治,可祀于平阳。”唐朝初年迁建到现在的庙址,建筑也开始走向宏伟。到元朝更进行了历时4年的大规模重建。以后地震兵火,王朝更替,多次毁损,多次修葺扩建。康熙西巡平阳时,还专门拨银两,进行了长达6年的重建工程,并亲笔为尧殿题写门匾:“光被四表”。至此,尧和尧庙都被完全神化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1987年维修时恢复的明代规制。站在主建筑广运殿前,只见逾人高的青砖基座,巍巍如同山岳。绿色琉璃瓦及屋脊的珍禽异兽接天迎日。门前滚砖成坡,中心嵌有二龙戏珠的大型石雕,完全是后世皇宫的饰物。走进殿内,12根擎天柱撑起宏阔的穹顶。尧的巨大塑像身穿九章服,头戴平天冠,在神龛中威仪万端。龛前的盘龙柱更增加了殿内的森严和肃穆。广运殿取广以配天,运以配地之意,历代皇帝,或把自己看成尧,或把尧看成自己,因而使大殿离尧居所“茅茨不剪,采椽不斫”和尧“布衣掩形,鹿装御寒”的本来面目越来越远。 
漫长的中国历史中有一个从不发生过位移的坐标,那就是天道和民心。孔子言,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司马迁则称尧“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尧行天道而得民心,他的部落和部落联合体才得以繁荣和强盛,并成为中国文明的中心地带。其实天道民心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万世常今之理,只不过后世言之者多,行之者少,尧才成了至圣至明的镜子。在广运殿前的古柏下,一位老者给我们讲述了一些过去没有听到过的尧的传说。尧井亭侧过去曾建有两个小亭,其中一个叫獬羊。獬羊是一种神羊,一角能辨曲直是非,专触邪佞,尧便用它帮助断案,将办案过程置于大庭广众之下,徇不得私,舞不得弊。老人还说,那时也有人给尧送礼,不过那些送礼的人大都出于对尧的爱戴,不是为了买官谋利。送去的东西也只是为了让尧更好地工作。如打鸣的公鸡,能跑路的马,也有人参、灵芝、兽皮等等。尧对送礼的人说,我只应该老老实实给百姓办事。如果别人送来的东西都收下,就会一心想着收东西,哪有心思为百姓办事?再说,吃了人参、灵芝,就不能吃苦了。说到这里,老人看了看我,瞳仁里飘过一缕亮光和云翳,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留在了心里。只说,尧一生为天下百姓操劳,生活廉俭,他去世时,举国悲痛,成千上万的人赶来为他送葬。人们来到墓地,掬土成丘,留下一座万古帝陵。陵丘上至今全是纯净的黄土,没有一点砂石夹杂在里面。四周古柏被称为神林。 
老人的讲述若断若续,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心里掏出来的,他的衣着、神情、语调,都使庙园显得更加凝重深远,传说也更加生动和真切了。 
老人走了。我忽然感到,他的背影就是庙园的最生动的组成部分,也是尧的传说的组成部分。古人叙帝王之德,莫胜于尧。自己贤德,亦让位于贤德,所以才使“百姓昭明,合和万邦”,使他和他治理的天下成为后人心上的标杆和评判朝政的标准。杜甫年轻时的最高政治理想就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晚唐杰出的诗人、后因参加黄巢起义被官府杀害的皮日休,思想更加鲜明和锋利:“后之王天下,有不为尧舜之行者,则民扼其吭,扌卒其首,辱而逐之,折而族之,不为甚矣!”纵至现代如毛泽东者,仍以“六亿神州尽舜尧”描绘国家面貌,尽管那时弄虚作假、浮夸狂热已开始导致严重的后果。 
离开尧庙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中国的“王”字,三横像天地人,能贯通于其中者为王。且中画靠上,表示人要则天行事。天者,道也,道行民心,便为尧舜。尧既没留下典籍,也没留下行政治国的实物作认知参照。我们只知道,那时私人占有已渐次展开,在历史转型期担当最高领导人的尧,必须面对许多复杂的难题。据考证,中国历史上有过几百座都城,却只有临汾称为都,并以尧为名,仅此一点,也不枉临汾一行了。

来源:易游临汾


 

  【责任编辑: 邱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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