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之脉逶迤,汾河之水粼粼!
12月4日上午,冬阳普照。沿着滨河东路,我独自一人骑行过韩村大桥,一路向西,直抵吴村镇王曲村。在村委会大楼北面,我远远看到一座白墙后背、挺拔舒展的古朴建筑,这便是始建于元代的古老戏台所在地了。
王曲村地处汾河西部岸畔,是一个传统农耕村,这里民风淳朴!一经打听,我敲开戏台大院对面的一户人家,当听我说明来意后,主妇妹子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拿上挂在墙上的钥匙,爽快地对我说:“跟着我走。”在路上,她对我讲到,她的娘家跟我本是同村,因此,她很乐意地领我进大院参观。
我怀着虔诚的心,打开院子的侧门一看,这是一个较为开阔、约莫两亩地面积的沧桑大院,四棵粗壮的唐代大槐树整齐有序地分布在大院中间。最北面的建筑是颇具规模的东岳大帝庙,殿内供有东岳大帝黄飞虎等7尊彩塑神像,殿门外左右两侧分别站立着青龙、白虎两大护卫。据说,这里跟蒲县柏山的东岳庙属同一支。每年的三月廿八,村里都要逢庙会唱大戏,最初会期是十天,后来由于赞助者的逐渐减少,慢慢也就变成了三到五天。
与东岳庙遥遥相对的正南边,则是久负盛名的元代大戏台了。戏台曾有一副对联,把王曲村名巧妙地潜藏其中:王非王乎载歌载舞惟妙惟肖听时津津有味(上联),曲非曲也忠奸善恶真假美丑看后振振有词(下联)。据考证,它始建年份不详,舞台外形古朴秀雅,其格式独特,分前、后台两部分。前半部分是比较宽敞的表演区,东西间距近十米,南北约三米左右(据说是民国初年增建)。后台则是演员们化妆、换装、休憩的地方,东西间距比前台短,但是后台的东西南北间距相等;戏台的后墙背还有个特殊的石槽延伸出去好多。据说,演员们卸妆后的洗涮用水可以自此流出去,足见当时的土木设计师是多么的专业。舞台的前、后台界限则是由6扇镂空隔挡门分开,左右还各有一个出入口。
戏台的前脸除了演出舞台,东西两侧还各有一个带有小窗的耳房。据坊间称,上方都有精美砖雕“门”字,可惜在“文革”期间被毁坏。从毁坏的残留痕迹看,我大约端详出其字样,东边是“秋月”,西边是“春花”,字的上端则是具有人民公社时代特征的五角星图案。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分列在舞台中央的左右两根大立柱,它们矗立于墙体之中,下部都有圆形石墩做基座,村人皆称“东荆西檽”,二者皆系多年生植物。荆,就是用来编织箩筐的原料,也就是《史记》中廉颇“负荆请罪”拿的荆条;檽,也是山坡上生长的条木,老百姓过去在农忙季节常常食用它的细毛果实。两种植物若要长成参天树木,至少得要千年以上。
最让人惊叹的,是屋顶上那纵横交错、榫卯交织的穹顶结构,其内部斗拱看上去眼花缭乱,那精美技艺可真叫“巧夺天工”。它既承受了屋面的前载,又美化了戏台的内部空间。在6扇隔挡门的上方,有一块长达3米、宽约70厘米的朴白匾额,上书4个淡蓝色大字,现在能看清“□韶遗响”大概模样,第一个字仅存“青”字左偏旁了,令人叹惋。
据76岁的范姓老人讲,戏台现在的屋顶,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翻建的。小时候,他还爬上屋顶玩过呢。过去的屋顶中央,不是如今的葫芦造型,而是一个方鼎造型,据说这块方鼎外观看似褐色铁制,实际上是货真价实的黄金铸就而成。大约20世纪末,村里来了几个自称县文化局的人,让村民把它卸下来,拉回县里搞研究,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有人透露那些自称文化局的人是些倒腾文物的骗子,村民只能吃了哑巴亏。范姓老人还说,戏台的演出前台在过去还有两根能活动的立柱,有演出了就卸下,没演出时再装上,逢过年时可以用来贴对联。他还说,小时候的戏台前台上方还有一块镂空大横额,煞是气派,后来也不知何因丢失不见了。
看到眼前这座保存尚完整的元代大戏台,我好奇地咨询老先生个中原因。他说,当年解放临汾,支援解放军要用大量木材,因为村里和戏台周围有很多的庙宇,诸如关公庙、安乐庙、药王庙、财神庙、娘娘庙,还有孔庙,所以才最终使得这座古老戏台保留至今。老人还兴致勃勃地给我讲了当年各个寺庙的位置和规模,当年王曲村是如何香火阜盛。他提及,村东现在还有一个清凉寺,曾经有三个和尚,现在只有一个了,还是当年的尼姑把自己亲侄子送去当值的。老人还特意引着我看了尧王的太子丹朱墓,一个好大的土堆,旁边立了一块老临汾县人民政府落款的简易保护碑,这其中还包含着一个典故。据说,丹朱当年由南往北骑马而行,算命先生说他命不过“三曲”,他先后骑行过了西芦曲,经汾河又过了孙曲,最后来到了王曲。结果,不出所料,先是老马累死在村西圪梁上,后称“老马坡”,之后他也猝卒于村中。
历史传说就是这般迷人。在此次探寻过程中,我被范老爷子的渊博和家乡情结深深折服!
别过他,拜完王曲村,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第二个元代戏台所在地——土门镇辖区的东羊村。(贾永安)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姚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