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我满怀着美好憧憬,穿上了绿色军装,走出了故乡的土地,跨进了陌生的军营。
没想到的是,梦寐以求的军营竟是如此状况:这里没有围墙、没有房屋、没有树木。有的只是一圈铁丝网围绕下的一片刚刚迁出棺椁、坑洼不平的墓地,和3顶在枯草丛中随风摇曳的帐篷;这里没有水源,吃和用的水要到几公里外的村庄去挑;这里没有食堂,每天早、中、晚要跑1公里路,到附近的一家工厂里去就餐;这里也没有电,夜幕降临之后,只能点上小油灯照明。看着这样的生活环境,我心里沉甸甸的。
排长看出了我的心思,专门找我谈了一次心。他动情地说:“咱当兵的人,是和‘艰苦’二字有着不解之缘的。只有勇于吃苦,战胜困难,才能完成从老百姓到合格军人的转变。”听了排长一席话,我深受教育,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紧接着,新训便开始了。我们的新训是在临汾城北郊一个黄土岗上进行的。新训是很艰苦的,在思想上我做好了吃大苦、耐大劳的充分准备。我特意把孟老夫子的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名言,写进日记、记在脑际,以此激励自己。即使如此,我还是被紧张和严格的新训折腾得一败涂地。
最令我头疼的是刺杀。因为我的刺杀动作总是做不到位,所以每次训练时,排长都把我叫出队列,单个施教。听到排长“开始”的口令,我就高喊着“杀、杀、杀”,机械地突刺起来。每每突刺近百下,排长才喊出“停止”二字。虽是数九寒天的季节,我依然是汗水涔涔而下。仅仅3天,胳臂便又红又肿,尤其是晚上,胳臂火烧火燎,疼得我浑身冒汗,彻夜难眠。倔强的我,牢记着毛泽东同志“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教导,咬着牙挺了过去。
训练强度一天天加大,训练科目一天天增多。冰天雪地中,我们练摸爬滚打、举枪瞄准、投弹刺杀;漆黑寒夜里,我们练紧急集合、长途越野、夜间搜索……
这是个咫尺难辨的夜晚,一阵短促的哨音把我惊醒。只听班长小声催促道:“不准开灯,赶快打背包!”我知道,又是紧急集合,便以闪电般的速度,着装、打背包、挎水壶、取枪,第一个冲了出去。集合完毕,部队首长下达了急行军的命令。
夜风正紧,刀子似的割痛我们的脸孔。约莫半个小时后,开始下雪了。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飘舞着;然后越下越大,一阵紧似一阵,风绞着雪,团团片片、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一色,风色迷漫了整个原野。我们顶风冒雪继续奔进,只是脚下的路逐渐艰辛起来,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提不起来,背包也仿佛秤砣一样直往下坠。我顽强而固执地跑着,一步步都充满着艰辛和疲惫。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张着嘴狠劲地喘气,内衣因汗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冰凉冰凉的。小憩片刻,便原路返回。谁知,刚走了十几步,脚下一滑,左脚腕扭伤了,钻心的痛。我紧皱着眉头,咬紧牙齿,忍受着痛楚,硬是一瘸一拐地坚持到最后。小结时,首长表扬了我,战友们也私下送给我一个“拼命三郎”的绰号。
新训结束了。当我着装整齐、手握钢枪、拔好军姿接受部队首长验收时,才真正地感受到:我是一名军人了!
现在,我已转业到了地方。但每每回首当兵之初的那些往事,我都觉得骄傲和自豪。正是当兵之初的艰苦环境和严格训练,锤炼了我的意志,陶冶了我的情操,铸就了我人生的坦途……
(原载《临汾日报》农村版2001年7月29日,《山西日报》时尚周末2001年8月3日,《战友报》副刊2002年1月24日)
责任编辑:秦芳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