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儿红

2015-02-14 10:06:06 来源:临汾新闻网

一些事情,在回忆中就有了味道;一些事物,放在乡村,就有了情境。

记得小的时候,家住乡村,每年春节,贴春联,就成为一件“盛大”的事情。那个时候,乡村识字的人少,能够用毛笔写春联的人就更少了,需得早早排号,才能挨得上。所以,早在春节前好几天,家家户户就需安排写春联了。先要买好大红的春联纸,一张或者两张,根据自家房屋的多少而定。再根据家中窗门的多少,将春联纸裁好,准备着写春联的“先生”到来。挨到自家了,写春联的先生自己就来了,先生自己会带上毛笔和墨汁。也有些人家,是自家准备墨汁的,很少买,大多是从村庄炉黄烟的灶膛里,掏一些“灰烟”,再掺入水,搅拌适当就可用了。

记得,连续几年,给我们家写春联的,是村中退休的一位老中医。面容清癯,下巴留一缕银白的胡须。我那时对他是充满了无限的敬意的。老中医写春联的这一天,对我来说溢满了快乐。我们家的木格窗儿,新糊了洁白的道林纸,窗下的枣红色抽屉方桌,擦洗得干干净净,红白映照,色彩异常的鲜明。一种祥和的气氛,在布散涌动着。老中医到来后,总是先跟我的父亲喝上一通茶,喝足了,端坐在抽屉方桌的一端,书写;我则坐在抽屉方桌的另一端,负责拉动他写出的春联。老中医写字时,会戴上一副老花镜。他写几个字,我就将春联纸抽动一下,写好的,就晾在炕头上。他写字时,不时指指点点,讲给我听,说哪一笔应该怎样写;写累了,就摘下眼镜,左手不停地捋着胡须,作沉思状。这个时候,我常常端详着他,内心有一种神秘的感觉,觉得他好似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有些人家,请不到先生,就只好让自家识几个字的孩子书写。字,写得歪歪扭扭,涂涂鸦鸦。不过,现在想来,却也别有一种稚拙、浑朴的情趣。

贴春联,大多在“除日”的早饭后,而且多是孩子们去做。有些人家,几家联合,孩子们呼朋引伴儿,把个节日的气氛渲染的异常热烈。我们家的除日,分工明确:母亲把案板剁得山响,那是在准备水饺馅;父亲则负责清扫庭院;我和三个妹妹专门张贴春联。我踩在凳子上贴,妹妹们则一边传递,一边瞅正。我贴一张,她们就呼喊一通“贴歪了,再左一点……”或者“再向上点……向下点……”如今,童音在耳,我们却俱已人到中年,不胜唏嘘。春联贴完,我环视庭院,满院红火,大有踌躇满志之感。

有些时候,我兴奋于过年的喜庆,在除日的下午,会情不自禁地在贴满春联的村庄里转悠。老屋、暮烟、火红的春联,穿过街道的风,空气中氤氲的鞭炮的火药香,高远的天空……让人生出无限遐思。

如今,春联仍在张贴,只是多为印刷品,缺少了旧时的丰富多彩,缺少了从前的摇曳生姿。不过,春联依旧红、依旧火。贴满红红火火的春联,年,就更像个年的样子了。

作者:路来森

责任编辑:巩鹏

上一篇: 羊年春联

下一篇: 过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