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深秋的阳光为稻穗浇铸完最后一层光泽,当轰鸣的机械欢快地碾过金灿灿的原野,当父老乡亲满怀幸福,一脸惬意地把一袋袋结实饱满的谷粒运上打谷场时,空旷的原野上只剩下一株株头顶破草帽、身裹褴褛衣裳的稻草人,还在日渐冰凉的秋风中瑟瑟舞蹈着。
昔日里,田野上那些挥之不尽、赶之不绝的馋嘴偷食的各色鸟儿,似乎在一夜之间泊向四面八方,匿了影踪。
稻谷舒适地躺在农人精心打造的碾场上很慵懒地晒着太阳,农人一个劲儿夸赞着眼前泛着黄金光泽的谷粒是怎样的饱满结实。在这样一个丰收的季节,他们心中总是溢满美酒的芬芳和蜜似的甜美。显然,他们遗忘了那些仍伫立在田间地头,空空守望着的稻草人。
形影相吊的稻草人依旧默默守望着收获完毕的秋野。它们的任劳任怨、尽忠职守只留在庄稼成长的记忆里,只留在过往的那些贪嘴的鸟儿唧唧喳喳的怨恨中,只留在农人曾经殷殷的期望中。庄稼无言,而心中盛满丰收喜悦的农夫们也忘却了谢意,忘却了为稻草人日渐破落的身架添一件温暖的衣裳,以御秋风寒。甚至,当他们笑呵呵地驾着满满一车喜悦和幸福与稻草人擦身而过时,也无暇看它们最后一眼。
从春到秋,从种子生根发芽一直到籽实饱满的收获,稻草人就是这样在风中舞蹈,在雨中鸣唱。它们寂寞而无悔,卑微却快乐,因为它们不辱使命,庄稼在它们精心的呵护下免受了鸟儿、兽儿的吞噬,它们的主人也因它们默默的劳作而收获到了最初的希望。
秋风渐起渐疾的时节,当我信步徜徉在空旷的田野里,不期而然地路遇了几株稻草人,它们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挺拔,无悔。凝望着他们,我不禁想起一直守望着老家、白发驼背的娘……胡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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