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老如有宝
刘晓东
许多人得知我娶的是母校中学校长的女儿,自然会猜测我是岳父的得意门生,可惜这只是影视剧里的经典桥段。事实上,整个中学时代,我跟岳父及其女儿都不曾谋面。
在洪洞中学读书的三年里,同学们对严厉治学、半夜巡校的袁光耀校长刻骨铭心,大多数学生对于我的岳父张建邦先生——洪洞中学曾经的党委书记、校长却几乎不相识(那时岳父先是建设洪中新校区、后转任赵城中学党委书记)。
也是因为母亲多年从事教育工作的缘由,岳父的大名倒是每每听人提及。然而,与岳父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在我参加工作的一年之后。当时,记得是在一家单位驻太原办事处的地下室里,他陪伴最小的女儿(我的妻子)等待大学毕业后工作分配,那是长达数月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寄托着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殷殷之情和满满希冀!而那段时间我的母亲刚刚病逝,心中撕裂的巨大伤痛还没有愈合……在昏暗泛潮的地下室里,我的到来给他们父女带来了些许欢欣。岳父慈祥的目光、温和的笑容、贴心的话语给予了我极大安慰!
时至今日,我都庆幸当初作出了多么明智的选择!正是这样的书香之家培育出了我秀外慧中的妻子;正是这样的岳父岳母,使我在失去亲生父母之后还能得到不掺杂任何私心杂念的关爱!我至今无法忘记,母亲病危弥留之际,为了她能安心地闭上眼睛,生性腼腆的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工作单位到曾经就读的大学,在食堂门口截住后来成为我妻子的大学学妹,提出了临危救急充当恋人的请求。听着我焦急而恳切的述说,她脸红而眼中含泪,义无反顾地跟着我去告慰母亲……那份同情,那份爱心,那份果敢,也只能是这样的书香门第!
婚后的这些年里,我们将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忙碌于工作、学习、孩子的培育,难得孝敬岳父岳母于膝前,然而每每对外人提及,他们却总是盈盈的满足,没有丝毫的抱怨。记得儿子幼小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二老总能召之即来。那年月,没有高速,更没有高铁,他们以年迈之躯多次乘着绿皮列车咣当当、咣当当……有次竟然没有座位。二老来后,我们拥挤在逼仄的三十多平方米住宅里,冬天睡沙发、夏天打地铺。下班之后,享用着他们用心打理的饭菜,真是甜美而幸福……
随着孩子的长大,我们住房条件改善了很多,多么希望他们能到我们这里住些日子,他们也多次表达了这样的愿望,却最终没能成行。细细究来,他们多半是顾虑打扰我们的生活,担心给我们增添麻烦。
十年前,岳父岳母即将八十大寿之际,我们提前筹备,计划趁二老身体都很康健时办一场祝寿庆典,我撰写了“呕心树人桃李满天”、“德寿同辉共度八轶”的对联,中轴配以“椿荣楦茂”四个大字作为寿堂,并请书法家张一先生予以润笔。然而就在生日临近时,成天忙碌操持家务的岳母突发脑血栓,之后很长时间几乎不能识人。岳母度过病危期后到太原进行恢复性治疗,岳父八十岁生日的那天,岳母的病情奇迹好转,竟能认出熟悉的人也会哈哈地笑了。我们将病房进行了简单布置,悬挂了张一先生写的书法寿堂和另一书画名家的寿桃,简陋的病房顿时蓬荜生辉,当生日蜡烛燃起、祝寿歌唱响时,整个病房充满温馨,在场的人都眼含幸福的热泪……
转眼十年过去,在这十年里,岳父陪伴岳母度过病后恢复的日日夜夜,他们相濡以沫、互敬互爱的夫妻感情为我们树立了榜样;他们淡泊名利、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给予了我们很好的人生启迪。平日里,二老遇到再多的困难都不愿给儿女们添麻烦,也从不对儿女提过分要求,只是希望我们能安心工作、健康生活、正派做人。每逢节假日,我们总能通过电话听到他们的殷切关心,每次从洪洞分别回到太原,一进家门,问候的电话总能按着点响起……
家有老,如有宝。已届知天命之年的我们愈发感受到亲情的可贵,每每独自静思,脑海中总是浮现双方父母的音容。前几年有朋友送我一幅《心经》,我当即捧去悬挂于岳父书房,我认为:只有岳父岳母这样德高望重之人才配的上如此精致的作品!
如今岳父岳母已年届九十高寿,有道是:居家孝亲胜于外出礼佛,二老不就是老天爷赏赐到我们身边的菩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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