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三十年的连线
刘云霞
信息高科技时代什么奇迹都可能发生!
不久前写了一篇《微时代的相会》,为部队撤编后天各一方的战友们在微信群中“相聚”而欣喜;此时,又一个群从更深的岁月之海中浮出,激起又一重欣喜,泛活又一段记忆。
这个群是三十年前青葱年少时的卫校同窗。
十年前,曾就着卫校时最流行的旋律《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写下《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缅怀已逝的青春,为时空阻隔下杳无音信的同窗挚友唏嘘感叹。弹指间,已是天涯咫尺的信息时代,电子网络信息如细雨穿梭,打破了书信时代的一泓宁静,也使失联已久的同窗们得以跨越时空“聚”在一个群里。
毕业合影、文艺演出、公园游玩、实习花絮,不同的组合,不同的背景,激活不同的往事,翻开一页页记忆的画面。
那时的我们,是父母交到学校和老师手中未长大的孩子。每次课前,《微生物与寄生虫》老师总要不厌其烦地讲,人的指甲盖下有成千上万的微生物与寄生虫,指甲要勤剪、手要勤洗,指甲和个人卫生检查成为她课前必修课;生理、解剖老师总要忍俊不禁地回答我们关于男女生理的一个个千奇百怪、幼稚好笑的问题,年轻的解剖老师曾被我们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天真无邪”逼得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内、外、中医等临床科老师在授课的同时还要担负问诊治病之责,到现在都在怀念那个一根筷子诊病,两片白药治好我内耳眩晕症的内科宋老师。
那时的我们,没有投币洗衣机,父母无暇也无条件冷暖饥饱地日日叮咛,更不会有人在侧陪读。洗衣、缝被、织毛衣是我们课余互助互长的内容。
那时的我们,没有手机,没有游戏机,更没有电脑和网络。狭小的宿舍,真实的物理空间里,一台小小的收音机成为我们欢乐的中心。
那时候的我们,每天课间饭时,学校大喇叭里“阿哥阿妹心相连”的歌曲总是缠绵地回荡在校园上空,也悄然荡在我们青春萌动的心海里。
那时的我们,学校虽然只是“中专”名头,却和其他所有大学、专科学校一样,都是“冶金铸银”的大熔炉;我们在这里冶炼了纯真向上的青春,成为一个个放到哪里都茁壮的杏林绿树。
那时的我们,没有高昂的学费,没有毕业就失业的担忧;教书育人是学校作为百年大计的神圣使命,老师是解疑释惑的师长,也是教我们明理做事的家长。走进校门我们就进了“保险柜”,父母就吃了定心丸,我们就成了母亲街口、炕头逢人就讲的骄傲,成了父亲兴旺家族的后续力量。
那时的我们,很早就懂得了感恩和责任;凭个人努力让父母过上好日子是我们黄土般纯朴的本能。周日依在床头的一封信,期末一张优异的成绩单,成为艰辛劳作中父母绵长的慰藉和希望。
那时的我们,在“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的憧憬中,在“光荣属于八十年代新一辈”的豪迈中走上工作岗位,以“素质过硬”打造了一代人骄傲的标签,以勤勉耐劳铺就了人生坚实的开端。
……
三十年,半个甲子翻过。
社会从经济体制、物质环境,从道德理念到生活方式都发生了太多的变化。我们自己也早已从人之子女变为人之父母乃至祖父母;从当初戴着雁帽的清纯“天使”,几经调岗转行,变成了护士之外有着一个或多个“身份”和标签的社会人。微信中,一个又一个的朋友圈,环着我们曾经不同的工作经历和生活场景,串起各自不同的人生路径,也淘涤和重铸着每一个不同的你我。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越来越丰富和多元化,相互之间的接触却越来越少了温度和真诚;信息越来越纷繁和稠密,人却越来越少了拥有和安全感。每个人都在隔膜中匆匆里,原有的那种追求中的踏实、充实和满足感荡然无存,代之而来的是惶惑、迷茫和无所依托。在理想和激情燃烧中确立人生坐标,在雷锋精神和“五讲四美”的烛照中定位社会的我们,在岁月的道道磨砺和时光的重重冲刷后,还能够净若处子吗?我渴望连线,又有些忐忑。
我怕岁月的风霜吹皱美好青春的记忆;
我怕久隔的时空造成质朴友情的失语;
我怕欣喜过后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言以对;
我更怕激情相拥后再难牵手甚至成为陌路。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但愿同窗们都能听到源自岁月深处的本真呼唤。
责任编辑: 吉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