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啊,春天
付振双
真正意识到春天来了是在一个午后。那日,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屋,靠窗的同事说了句:春来了。听了她的话,我抬起头,望向了窗外,鼻尖竟闻到了一股春天特有的泥土芳香,如此神奇。我终于意识到,春天啊,竟这样来了吧。
春是美好的。只一场濛濛细雨后,大地的外衣满是春的气息。在乡间,放眼望去,田野的点点绿色慢慢加深,成片,又于隐约中让人的身心为之陶醉;村前的小河消了“冷脸”,欢快地流淌着,歌声不知不觉间传得老远。要说最高兴的,貌似还是那些小鸟,这时节,它们总会按捺不住喜悦,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若等上些时日,山上的草泛着深绿,蓄积了一冬能量的野菜开始崭露锋芒,大家你追我赶,好不热闹!这野菜,可是早春的极品美味,采上一把,洗净,点上些香油,千金亦不换!
春啊,如此美好,流光可惜!春啊,你可还记得,多年前一个孩子有的愿望?
那个时候,每至冬季,北风怒号,呼呼作响,房前的树木随风摇摆,常听树枝应声而断。强风之下是酷寒,温度常零下二十几度,身穿棉衣棉裤,脚踩棉花絮的条绒布鞋,仍是寒冷之至。在农村,最忌讳的事就是冬天弄湿了行头,因为没有备穿的物件。若是逢上打湿了,只要是孩子,哪一回不被大人骂上几句,甚至踢上几脚的。而他,每次弄湿了棉鞋,总是不敢回家,偷偷在野外晒烤……
也怪了,怎么天就那么冷呢?入冬,他的父亲就会拉上几车玉米秧,为家里的后门盖上大大的防护罩。玉米秧捆了一捆又一捆,被父亲如垒墙般放置,丝毫不敢马虎。怕它们倒掉,父亲又用木头里外夹紧,房子活像新修的草屋。尽管家有些寒酸,但挡风防寒效果不可小觑。不过,这也会给人添些烦恼,父亲前半夜总要出门查看几次,生怕有人在路边扔了未灭的烟头,连下半夜也总睡不踏实。
是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可以说,儿时的我对春天有着最大的依赖和渴望。春天啊,温暖的臂膀总是能让我享受温度的馈赠,我们开心、舒适,困难面前不再犹豫,勇敢走上前去。对春天的追求,我曾那么热烈,春天,你可曾懂得?
如今,春来了,而我没有察觉到。春天啊,春天,其实,我没有在繁忙的生活中变得麻木、冷漠,没有对温度和生命失去感知的能力,也没有对故乡的那个小山村有过哪怕片刻遗忘。只是,我常年在外栖居楼林之中,不再住那座玉米秧“修饰”的砖瓦房;我已经长大,而父亲已经老去,腰杆不再那么笔直、有力……
春天啊,就这么来了么?你掩藏着多少讯息,没有些许声息,在这个季节里,日光如水,淌过我的心扉,满是湿漉漉的痕迹。
责任编辑: 吉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