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了
李笙清
一梦醒来,已是午夜,夜风吹动窗帘,竟有了一丝凉意。妻见我呆坐窗前,咕哝道:“立秋了,小心着凉。”让我乍然感受到这泻进房间的一地月光,竟有了一丝清淡素雅的感觉。炎夏还没有停下肆虐的步伐,秋天,就不知不觉地来了。
“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这是古人对立秋的诠释。其实立秋并不意味着炎热的结束,农谚云:立秋不立秋,还有一个月的好热头。于是“秋老虎”之说,是对这个节气最好的注解。在家乡,立秋之后的乡村开始进入“双抢”时节,玉米抽穗,棉花结桃,豆荚开始丰满腰肢,早稻收割之间,晚秧也一行行栽下。暑去凉来,立秋一直是古人非常重视的节气,它展示了乡村这个节令繁忙的劳动画面。
月光如水,一只夜鸟在窗前的叶子间掠过,惊动了柳枝间的蝉,发出几声短促的鸣叫,树影也似乎因为立秋的到来,而有了一些婆娑。我忽然想喝一杯母亲晒制的金银花茶,让一室氤氲茶香,伴着秋的莅临。
哦!立秋了,我的心一下子感受到了季风带来的凉爽惬意。立秋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来了,就像街头那些小贩,一边吆喝着,一边将摊篮里的莲蓬一个个剥出饱满的果实。我知道,秋天已被他们握在手中,那些莲实最深的地方,那颗怀乡的心房一定是苦涩的,它是思念的代言者,只有在走进立秋的游子眼里,才能真实捕捉到那份遥远的牵挂。
立秋了,父亲的枣树应该已是果实累累,母亲的葡萄架上,此刻正蔓延着让我馋涎欲滴的紫色风景——这些都在立秋这个支点上,牵动着我的一脉乡愁……
忽然想到该给母亲打个电话,告诉她立秋了,早晚该添加一件衣衫。告诉母亲,我想吃她为我用荷叶包起来煮熟的菱角,或者再装一兜她从湖上采来的莲子,走在童年的乡路夕阳里。我想从夏天慢慢说到秋天,将话题小心翼翼地转移到她日渐消瘦的身体上。问她是不是像往常一样,每天黄昏扫一遍院子里飘落的梧桐叶……我的心里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我放弃了关于立秋的问候,我知道母亲的立秋,是应该从我的心上摆渡的。
“乳鸦啼散不屏空,一枕新凉一扇风。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桐月明中。”身处异乡的月夜里,轻吟宋代诗人刘翰的《立秋》,不禁感受到这淡淡月色,竟有了丝丝缕缕温馨的乡土元素。虽然这里没有老家院落中高高的梧桐树,没有树下那种宁静的心灵小憩,我想今夜的月色中,我可以斟一壶金银花茶,听数声秋虫的浅吟,惬意得走进母性的秋天。
责任编辑: 吉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