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住晋南的乡愁
王林强
侯马是我的故乡。这里古称新田,为春秋时期晋国都城,也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公元前585年,晋景公以“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浍以流其恶,且民从教,十世之利也”而迁都于此。公元前376年,韩、赵、魏三家在此“分晋”,故三晋源头在侯马。“侯马盟书”、“赵氏孤儿”这样的文化经典,更备受世人推崇。
我始终以家乡为自豪,那是我生命的胎记。离乡十多年,身居天津的我总是割不断血脉情缘,与侯马保持着紧密联系。不管是在电视里还是在广播中,一旦出现“晋南”、“新田”或者“侯马”这些符号,心里总涌动着莫名的激动。在这些年的文学创作中,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故乡,连做梦都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因为那里有我的父母乡亲,有熟悉的乡音乡情,有熟谙的粗茶淡饭,有熟稔的湖光山水。
这些年,逮上个机会我就会回故乡住上几天。一次次漫无目的的在城市和乡村游走,脚踏晋都故土,耳闻乡情乡音,眼观新田巨变,被家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所散发着味道所陶醉。我不由得对有着2500多年历史的晋国遗址,充满敬畏之心,对新田儿女充满敬仰之情。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无论离开家多远,无论走的时间再长,那都是源头,都是记忆。我会记起爷爷家门口那棵老槐树,还有树上的鸟窝,总也不停的蝉的鸣叫;会记起陪着姥爷姥姥到新田市场的大舞台看戏;会记起炎炎夏日和父母在苗圃地里劳作,而父亲的忠厚老实和母亲的勤劳善良,已慢慢传递到我的身上。这些年,凡是从侯马寄来的东西,包裹时常有拆过的痕迹,应该是首次封包后母亲后悔装少了,又拆开重新塞进去一些。我在拆包的时候会深深呼吸几口,那夹杂着故乡的气息……包包裹的布,我都要整整齐齐的叠好收好。
但是最近这几年,我发觉故乡的情调变了——和姥姥姥爷同时代的老人,走得一个不剩;跟父母同时代的姑姑、舅舅和姨,都渐渐步入老年;我的同龄伙伴们,正以无法控制的节奏飞速奔向不惑之年;比我年轻的孩子,都已经长大,彼此不认识了。五味杂陈,往事纷纭,乡愁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心中隐隐作痛,刺激我的泪腺不能自己。
好在,大西高铁已经通车。曾经在火车上熬上十七、八个小时的漫长路程,一下缩短为五、六个小时。网络的发展,好多事情动一下指头就能搞定。我每天起床第一事情,是从微博、微信中关注着故乡:从天气预报到环境质量,从城市建设到市井民情,都在眼球跟手机屏幕那么短的距离之间传递给我,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我小心翼翼地审视着故乡的变化。
我在天津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出生让我有一种在脚下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的感觉。我将成为孩子的起点和圆心。孩子要在这里求学、就业、成家……我的乡愁,愈发像春天黄河开河的冰凌那样,要无法阻止地崩塌。
故乡有祖辈留下的老宅,还有我和父母从小生活的小院子,还有一小块自留地。在自留地上劈柴喂马,放羊悠游,那种无忧无虑的田野牧歌生活,多么的迷人和令人向往。待到退休以后,我希望我还有这份心境,回到故乡。
人生的维度就那么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却又非常简单。人们需要远行,乡愁就会可能生根和发芽。
我要记得住晋南的乡愁,那是我生命行进中的密码,不能丢失和遗弃,一旦丢失和遗弃,生命就会断裂,人生将无法前进。
责任编辑:张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