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芦苇荡
马邦侨
刚过五十几岁,我已有怀旧的感觉了,经常回忆起儿时的岁月,特别是家乡的芦苇荡,常常在闲暇时让人怀想。
我的家乡,位于翼城县翔山脚下不远处的东郑村,是翼城最平坦的地方。这里曾经土地肥沃、百姓富裕。20多年前,那里的水脉还很旺,地表水很浅,小河、小溪相连,湿地、沼泽成片,水库也很多,家乡的芦苇荡因水而生,足足有近千亩。
听家乡老人讲,几百年来,这里就生长着茂盛的优质芦苇。一条七、八米宽的大河从芦苇荡中蜿蜒穿过,岸柳成排,绿草丛生,野花遍地。苇地外是成群的牛羊,游移在绿色的草地上;苇地里则是鸟儿的天堂,不知名的鸟儿成群地飞来飞去;苇地中的河流中,鱼虾成群,自由繁衍。即使在炎热的夏天,因为有这样一个大的芦苇荡,半个村子也觉得凉爽很多。儿时,我常常和小伙伴们在放学回家后,跳进河里捉鱼、弄水,很开心;村里的大妈、小媳妇儿每天都有不少人蹲在河边洗衣、淘菜;蓝天白云下,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村里炊烟袅袅,如桃花源里仙境的生活场面。
家乡的芦苇和现在公园里的芦苇大不一样,长的有4米多高,比大拇指还粗,皮薄柔韧,是编织芦苇席的好材料。端午节前,由生产队组织统一采摘肥大的苇叶,分给家家户户。老人们在那些不富裕的年代,用小米、红枣包成三角形的粽子,再用河边的蒲草绑好,放进锅里煮焖一晚上,香喷喷的粽子就可以出锅了,远远的就可以闻到粽香味儿了。
秋天白露时节,苇子就成熟了。芦花灰白,洋洋洒洒。秋风一吹,漫天飞舞,犹如天女散花。村里的百姓最期盼的就是收割苇子,能多编几张苇席,给家里多挣点零花钱,逢年过节可以买点肉、油,给全家改善一下伙食。村里的大人、小孩编席子的活儿都会,孩子们玩够了也要帮大人编席干活儿。芦苇收割后,人们用专用工具把苇秆分割成几片,放到用旧石碑铺成的轨上,用石碾子往返碾压,直到把苇片碾得柔软发亮,才能开始编制席子。
家乡的苇席由于苇片好,编织细密、结实耐用,因而卖得很俏。方圆几十里都到我们村订做苇席。那时,乡下人都是土炕,炕上要是铺一张编有漂亮花纹的苇席,就会显得干净、整洁,有气派。年轻人结婚时,会专门找编席能手,按床的大小订做。节俭人家的席子一用就是十几年,每天擦抹灰尘,席子变得油亮发光。每家都备有几张多余的席子,专门用来晾晒粮食,县里的粮站、药材公司每年也来我村订做些席子,囤积粮食和药材用。
编席子往往是冬闲的季节。北方气候干燥,天气寒冷。乡亲们像北大荒和新疆农垦人一样,在地下先挖半人深的大坑,上面再用木杆搭成一人多高的架棚,用麦秸泥封顶,做成地窖,高出地面二三尺,留下小窗户透亮和供人进出的门口。即使冬天下大雪,天寒地冻,窖子里面不用生火也很暖和。窖子里面积也很大,往往一个窖子里,可供十几个人同时编席子。
往事如烟,90年代初,由于气候变化,地面水越来越少,沼泽干涸、河水消失,芦苇也不易生长了,近千亩的芦苇地都开垦为麦田。每当思念家乡,返回故里时,芦苇荡美丽旖旎的自然风光,只能停顿在儿时的记忆中。
家乡的芦苇荡,永远在我的思念中。
责任编辑:张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