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留馨香
郭东升
4月下旬的一天中午,与刘琳兄在办公室闲聊,得知杨天才师长去世了,清明节那天已安葬。我一时语塞,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一样。
不几天,其子元杰告之,意在父亲尽七(五十天)编辑出版一本纪念性的册子,看能否写点东西,我欣然应允。
我与杨相识于上世纪90年代初。时其在临汾农行行长任上供职,而我则在临汾市教育局任小干事,地位、行业、职业可说均不相及。当时,临汾农行出席山西省农金系统先进集体经验交流会在即,大会经验交流材料几易其稿,终不能满意,几番往省里送审均提出“修订完善”意见。看似小事,却把杨行长搞得头昏脑涨,不知所措。只有广觅舞文弄墨“笔杆子”,有好事之朋友把我引荐到杨面前。在其办公室我俩足足谈了一个时辰,他把自己的想法、思路和几年来农行工作的特点与业绩全盘托出。临别,他风趣地说:“米、面、油、盐、菜都备齐了,这顿饭就拜托小老弟放心下厨吧,交了差咱喝酒!”临出大门,他又嘱咐:“说归说,但整个材料不能丢了咱们农行作为全省农金系统‘龙头老大’的那种大气派、大气势。”实不相瞒,之前我对银行行业真是门外汉,不要说是一知半解了,说白了就是不知不解。想法也古怪“银行不就是玩钱的吗?有什么经验可谈?”本有推辞之意,但杨行长那种亲热、豪气、爽朗、果敢、担当的性格感染了我,只能勉为其难,小试牛刀。五天时间“总算是向省农行交了‘差’ !”。自此,我与他相识、相知,遂成忘年之交。平日,我尊称其或行长或老师,他唤我或小老弟或小郭。
接触多了,方对杨行长有所了解。其对朋友、对知己、对亲邻极具一种亲和力。每每在街头碰面,他总要把我拉到其办公室,海阔天空聊上一番,问及工作、问及生活、问及家庭,或谈论书画、谈论诗联、谈论力作。道别时总忘不了给我或带本书,或带包茶,或带盒烟,常使人感到这种朴实真挚的情感。难怪这么些年他能与社会上各阶层、各年龄段的人交成知己朋友。
杨对“三农”极具一种深感情。最初与之交往的两三年中,我先后几次闲暇,随其下农村、到地头、入农户调研。记得有一次到尧都区乔李镇南麻村调研,他一进村民董全生家,立刻招呼脱鞋上炕,边上炕边唤全生那口子端饭,一点也不觉生疏。在炕头上硬生生就着咸菜、酸菜吃了两穗老玉米,喝了一碗米汤。听说南麻村教学楼要搞集资活动,他当下从其身上掏出50元钱。一天随其到尧都区吴村镇东郭村调研,在村里,他无意中听说东郭村还是在解放前听过大戏,他把这事牢牢记在心上。回城后不几天,其便动用当时地区蒲剧院的老熟人,协调蒲剧院送戏到东郭村。唱戏那几天,村里热闹非凡,上了年纪的人拉着他的手噙着泪:“咱东郭50多年没有唱过大戏了!”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们这一代人对农村、对农业、对农民那种发自心底的情感流露。
他常说:“既然农民把咱们农行当‘靠山’,咱就要让农民靠稳当,不能一靠就倒。”看似很朴实的一句话,可拉近了农行与农村、农民之间的距离。有一次到尧都区吴村镇屯里村调研,无意间路过一村民的养猪场。杨让停下车,走进养猪场看了看,养猪场一溜约有10多间猪舍,可仅仅养了四五头猪。他觉着不对,立刻从身上掏出烟递给猪场主人(后来得知叫卓闷狗),又帮其点上火。带着开玩笑的口气打问:“伙计,你这猪是什么猪呢?怎么‘一人’两间办公室呢?”一句玩笑话,引出了闷狗难处:“不瞒领导说,集市猪仔卖到了好几十元,贵得惊人,加上我家庭困难,盖猪舍就花了些钱,没有宽裕的钱再抓小猪,先凑合着小打小闹。”“不能贷点款呀?”“咱哪有门路,再说也轮不上。”没想到怕有事,还真有这种事,农民对农行真有误解。他觉着对不起农民兄弟,立刻安排吴村营业所马上帮其贷款,并将钱送到猪场,现场办手续。卓闷狗感激涕零,逢人就说其遇到了看得见摸得着的“财神爷!”杨也时常告诉农行的干部职工 “只有把党在农村的农金政策装在心里,把服务点农村装在心里,甚至把村干部的姓名、性格装在心里,把农民朋友的酸甜苦辣装在心里——这才有资格做一名合格的农金职工!”
……
这就是杨天才,一个值得纪念的人。
人常说,生命不在长短,质量决定人生。杨天才可说是走完了最具完整、最有质量的一生,他的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等等,都给后人留下了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