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的“谎言”

蔡志龙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时间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钟摆，铆足了劲儿地飞转。这不，时针又指向了七夕佳节。我和妻坐在阳台上，仰望星空。河汉浩瀚无垠，纤云飘荡，繁星点点。我不由想起儿时乡下葡萄架下的夏夜。

　　我家小院的葡萄架是爷爷亲手种植的。每至七夕，藤蔓交错，从上至下如飞瀑倾泻，形成一条绿色长廊。颗颗葡萄晶莹剔透，空气中洋溢着诱人的香味。奶奶摇着蒲扇，坐在摇椅上。我们姐弟几个就挤在竹床上，央求奶奶讲故事，我们最喜欢听的是牛郎织女鹊桥会。奶奶讲着讲着，指着东边最亮的那颗星，告诉我们那是牛郎，旁边的两颗小星星是他的一儿一女，西边最亮的是织女，那条浩瀚无垠的河汉，就是王母娘娘用金簪划下的天河了。那时的我们恨王母娘娘太狠心，为什么要把相爱的人分隔两边，一年只见一次面。奶奶又问，今天村子里看见喜鹊吗?我们摇摇头。奶奶说喜鹊都去帮忙搭桥了，我们才恍然大悟。

　　奶奶没读过书，她不知道白居易有首《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过，她告诉我们，夜深人静之时，立于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絮絮情话，盛一脸盆清水能映出他们相拥相偎的身影。第二天奶奶问听到了没有，姐姐说听到嗡嗡声，我答什么都没听见。妈妈笑着说那是蚊子声，我们不信。奶奶说，只有听话爱劳动的孩子才有运气听得到。天真的我深信不疑，抢着干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可是七夕之夜仍然没有如愿以偿。后来我上学了，每至七夕之夜，我立于葡萄架下细细偷听，仍没听到牛郎织女的只言片语，我便缠着奶奶，说奶奶骗人。奶奶又说，牛郎织女喜欢爱学习的好孩子。我便努力学习，次次名列前茅，憧憬着美好的愿望终能实现。直到长大了，才明白奶奶的良苦用心。

　　许多年后，奶奶早已化为天上的一颗星星，葡萄架下的孩子慢慢长大，并且幸运地找到了一位“织女”，安享家庭的温馨。可是那些美好的往事，就如同这七夕之夜的星星，璀璨闪烁，照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