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百景白,傲骨红梅开。爬过重阳,覆着霜降,冬天说来就来了。
北方的冬天,寒冷与黑暗漫长,日子却悠闲得可以荡秋千。沉溺在幽暗中太久,就会有想着阳光的渴望。黑暗不懂我内心的火热和冰凉,没有了掌心的温暖,我孤零零地在寒冷里喘息,忘记了飞翔。
我瑟缩作冬眠状,找寻阳光照耀的每一寸土壤。
枯萎的落叶最终风干,只剩燃烧的灰烬与大地相拥。我沿着那些细密纷杂而碎影斑驳的小径,在阳光下不停地走路,或远或近。记忆穿过城市的角落,我在虚妄的火种里执著潜行,忧伤集结,或者放声沧海。
一直在路上,等待一场风雨,就像等待掌声响起。我是一个孤独流浪的异乡人,却深爱着这里的一切,爱太阳的光耀,爱晚霞的明亮,爱灯花里盛开的梦想。
冬山如睡。那些被霜冻醒的叶子,又被晨起的阳光救活。晨起,推开酣梦,把严酷裸露在外,把温暖留驻心田。关在窗外顽皮的风呵,你轻些走。故乡的雀鸟在唤我,我的眼里却住着远方。那缕缕枫红,那片片雏菊,那南徙的雁群,那蛰居的鸟虫,那些准备过冬的忧伤。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的隙缝筛下来,斑驳点点,铜钱般落在地上,如流动的水,随风游弋。心事像浅溪里被水流捋顺的草,疯狂地向着最温暖的深处生长。一个人的时候,我像一只晒着暖的猫,把浸在水中的往事捞起,然后在明媚的阳光里晒干。在斑驳的光线中看着岁月的痕迹蔓延开来,细细的纹路清晰而富有质感,轻轻地一抖,细碎的微尘便会在四周弥散,然后消失在时间的空气中,再也寻不见。
向晚苍苍南北望,心似重峦叠嶂,秋水纵横。饮尽半杯斜阳,半醉诗酒茶里,你离去的身影踏过花香。夕阳静好,晴窗细乳,我在阳台迎风试茶。太阳又要西去了,是谁唱起黑色的挽歌,是谁守候白色的村落?窗子要不要关?戏还要不要看?何谓沧海月明,岂非洛阳秋风,在一场时光的电影里,我不是唯一的观众。
人生如梦,岁月短长。我竭力模仿种子的姿势,掀翻冰冻的土壤。
“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墙角那棵衰败的草叶,浸润着鲜活起来。可缓缓归矣,待陌上花开。
作者:汪慧敏
责任编辑:巩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