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安泽

2012-08-03 09:13:00 来源:

走安泽,出汾河谷地东行,汽车渐行渐高,人的视野也随着舒朗起来。离蓝天白云近了,离脚下盛产麦棉的晋南平原远了,不久我们的汽车就淹没在莽莽群山中。时值仲秋,绿树未艾,红叶乍现,山花还在烂漫地开着。车行太行,峰回路转,游弋起伏间像一只颠簸的快艇,一会儿飘浮在彩云间,一会儿穿行在翠云廊。山有韵致,人也跟着来了精神,融进大自然的乐趣化解了书斋里的孤独和憋闷,文友们的欢歌笑语洒落一路。午间下榻县城。城枕山临水,枕山那端狭长,临水这头开阔,宛若一柄汤匙,而汤匙里盛的正是这座小城。登高四顾,山是翠峰,水是清流,城是青城,青春一派,风姿雅趣印在我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山西多山,安泽亦然。不过,用心观察就会发现,尽管它地处左手一指的太行山,但它的山既不同于巍巍太行深处的巉岩耸崒,也有别于绵绵吕梁的残垣厚土。它的山介于两者之间,土石相杂,少峻多缓,偶尔也可见挺拔提气的山峰。看上去,有几分悠闲自得,也有几分率真坦荡。笔者久居山中,终生与山为伍,所以,对于山远没有城市人那样开眼。故而,来安泽之前,压根儿没有把这里的山放在心上。
可是,一旦来到安泽,在山水间往来穿梭,便觉得这里的山貌看似平庸,其实别有意味。这里的山并不十分巍峨,但衣冠楚楚,神韵意象,有一种煽情袭人的感觉,也即“山之姿态,得树而妍”了。想必安泽人深谙其理,属意包装,要不行迹到处,总觉得山的绿装不像原生态那样散漫和随意,更像是画家精心构思描绘而成。想到这里,就萌动了欲求其详的念头。
果不如然,一打听,还真印证了我的猜测。
说来也许你会惊诧,昔日的安泽远不是这个模样。两千平方公里的地域内,只有区区几坨林地,山多是秃头顽童,坡尽是不毛之地,人少地多粮田稀。谁能想到,仅半个世纪时光,大地的疮痍便被绿色的遮羞布覆盖,一个人造的苍茫林海奇迹般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转机发端于上世纪60年代。
郑子明,曾经在安泽的大山里送过情报打过游击的八路军小鬼,当时的县长兼代理县委书记。他熟知地情,关心民生。只听他一声疾呼:“安泽富,广栽树!”放在今天,这样的口号也许并不新鲜,可在当时是一个了不起的创意。有了这句撼天动地的口号,安泽的干部动起来了,百姓干起来了。10年后郑子明离任时,带走的是空空行囊,留下的是数十万亩油松和身后的声声赞叹。或许,当年着眼点偏重于“富民”,还没有想到生态环境这样时髦的名词和对天地人居和谐共处的周全设想,但至善的事情往往是良性循环中起至美作用的关键一链,事情的发展竟收到意想不到的一石二鸟之效。经过此后“换书记不换主意,换县长不换主张”接力棒的传承,多少任领导沐前任的清风而来,浴已任的绿意而去。上古有女娲补天,如今有黎民修地——把不该裸露的地方披锦戴绣,把该裸露的地方精心装扮,安泽真正的安和起来,润泽起来。50年弹指一挥间,森林覆盖率由3%跃到67.2%,全县农民占有的森林资源,相当于在绿色银行存款3万元还多,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你知道在这片绿洲中栖息着多少灵性之物,涵养了多少生命之光,聚集了多少宝贵财富?仅名冠神州的百万亩野生连翘,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常年几乎天天都是没有污染的好天气,让安泽人尽享蓝天碧水的福祉。安泽不仅得到了“富裕”,也实现了“净土”,这在生态保护已成为人类生存迫在眉睫的今天,安泽早已从容地写就了一木难成林,二木能成林,三木成森林这篇有关家国大计的锦绣文章。至今,安泽的西部门户草峪岭还竖立着一块功德碑,是为感念郑子明而立。他爱树,就让他在这里与树木相守;他爱山,就让他在这里聆听松涛的呼啸;他爱安泽,就让他在高高的山岭上俯瞰……走近它,我感受到的是风吹浪打不动摇的一届届好领导、成千上万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好百姓的精神风貌。小小功德碑背后,折射出一个时代的影子,倾诉着一个伟大的群体的不朽业绩。山本疤痕累累,是人力还原了本色的美。与其说它的景吸引了人,不如说它的情感动了人。突然间,我觉得安泽的山伟岸挺拔起来,原本不以为然的心境被一种崇高的精神所代替,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过去,总以为“山清水秀”是江南的专利,殊不知在煤铁之乡的黄土高原还深藏着这样一颗明珠。逗留安泽期间,小雨时来,微风不尘,足迹到处,青春做伴;雨也仿佛染绿了,风也好像吹绿了,水也宛如洇绿了。看不尽的是茫茫林海,走不完的是无涯绿洲,流不尽的是滚滚河水。浓的凝重,淡的清浅,近的明丽,远的空蒙,各种姿色一一扑入你的眼帘,叫你应接不暇。于是,我发了声“久看安泽山,黑眼变青眼”的感叹。众人皆说有趣。随处走走,近村远庄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小道大路在水光山色中时隐时现,你又会有诗情里出,画意中入的雅致,你痒痒的直想站在太行山上亮它一嗓子。走安泽,大家无不手握一把青翠,心存一脉碧绿。
树木是安泽的名片,绿色是安泽的底色。走进安泽,就走进绿色的天地,人间的胜境。
以林作海,以绿作波,以车作舟,以手作桨,惯受市嚣之累、饱尝黄尘之苦的人,不妨来这里尽情荡舟遨游。即使你不游山玩水,在这个难得的自然氧吧里小憩几日,吐故纳新,享受自然,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山是水怀抱中的一个宠儿,水是山母体中流出的奶汁。山水一家,不分伯仲,阴阳表里,刚柔相济,这是大自然的造化。中国画里的山水画自成一派,无论是写意画还是工笔画,都把山水的韵致和生意发挥到极致。
在安泽,我看到的不是画家笔下的写意山水,而是青山着意绿水含情的天然底色——全县八万民众着力描绘的一幅精致的工笔青绿山水画。
山西缺水,安泽却是一个例外——人均水资源九倍于全省人均占有量!难道三晋多旱,惟润安泽?不敢贸然说惟独,但敢说安泽是三晋的林业明星,水利首富,因为这两张王牌早已叫响了太行吕梁,叫响了华夏大地。平心而论,安泽林地的富有全赖人的经营,而水的富有则是半缘人力半由天。天者,是大自然施惠于安泽一条水丰流长的沁河,以及有名有姓的二十多条小河和密布群山涧谷流之不竭的小泉小溪;人力者,这条河既孕育于县北沁源的绵山,得先天之利,又受益于安泽的浩淼林海的涵养。沁河纵贯安泽南北,河水没有像别的地方因急剧增长的民用和社会用水日渐萎缩,反而越流越旺,一路见涨,这不得不归功于这些孕育着巨大能量的千沟万壑,不得不归功于发展黑色工业(煤焦工业)决不亵渎蓝天碧水、引进项目做大经济决不漠视环境、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的安泽人的远见卓识。听说,为了这方净土,他们曾毫不犹豫地拒签了唾手可得的20亿投资,这是何等的气魄!有这样的当家人,好山好水可以无忧无虑地生存下去,这是何等的幸运!
我们有机会沿着沁河自北到南走了一遭。沿途所见,沁河两侧的沟岔里多有清冽的细流涌出,它们一路叮咚,低吟小唱,像儿女寻亲那样急不可耐地投入沁河的怀抱。于是,沁河腰宽了,体胖了,但守身如玉的本色始终没变。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两岸青山倒映在水里边;一会儿山潆水回,总有风水汇聚沃野阡陌的坝子向你展开;一会儿路转溪头,忽见小桥流水人家的山水小品:一会儿闪现耀眼的新村,吟哦“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诗意:一会儿汽笛声声,山鸣谷应,不知是哪里的现代化的工厂安身岸上……一幅诱人的田园景,恰似一首动情的山水诗。安泽行旅,有安山泽水相伴保你不会孤寂。眼喜它,不免暗送秋波,那阵阵涟漪就是对你的回应。伫听流水潺潺,那是浪花里飞出的一首迎宾歌。忘情山水间,便觉得山也可亲,水也可爱。确实,在三晋大地,此景能得几回见?
有水润身,有好水润心。黎明,沿着县城滨河大道或月亮湾湿地公园信步踱去,晨练者面河用功,垂钓者静静等着上钩的愿者,更多的人则是三个一堆两个一伙,在饱鉴眼前美景之余,边扭动身子边神侃着,一幅晨兴悠闲图款款展现在面前。须臾间,太阳从山顶爬了上来,金光洒落薄雾弥漫的水面,河水苏醒了。注目看时,碧波微澜,鱼跃鸟翔,山光和着人们的神采飞扬,水色和着钓者的笑意荡漾,你仿佛走进了江南,置身于梦里水乡。傍晚,再度从河边走过,山水间依旧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垂钓者,还有遛弯儿的老老小小。晚风轻吹,尘埃散去,欢歌笑语乘着一抹夕阳飞舞在这座千年古城的上空。
我静静地走着,不由陷入沉思。
安泽的水性急跌宕,直来直去,虽说有别于江南水乡的河湖交织、舒缓婉约,也缺少荷塘采莲、渔舟唱晚的意境,但更具水的自然活力和灵性。当你徜徉在安泽的青山之间,就一定能见到绿水的缠绵,那是另类的天地大美。沁河无疑是活力的源泉,灵性的通感所在。如果把沁河比作一条金项链,新村新厂新事物便是串在它项上的颗颗宝珠。呵护沁河以及它的子孙,就是呵护安泽的人脉和命脉。这样看来,地处太行的安山泽水也足以引发诗人的吟咏,画家的丹青。当然,最可说的应是安泽人得山水悟性塑就的山川新貌。山水获益于人,人得利于山水,人与自然界的恩赐酬报是人类生存永恒的主题。安泽人正是遵循着自然法则,不断演绎天人合一的新传说。
安泽得名于县西安吉、泽泉两地首字,不知当初是以地取名?还是地义兼顾?不管怎样,仅从字面解释,实在是文从字顺、深蕴含义的地名。如今,安吉、泽泉两地已划归古县,这样看来,安泽之名就错位以就了。我想说的是,历史的变迁可顺应时势,地利的获取则要靠人去谋求。以安泽论,其实它从没有辜负过这个地名寄予的厚望。从郡贤荀子到今天的两千多年间,安泽人无不为呵护安居吉地、泽泉美境而前赴后继地开拓,才赢得眼前的山水融、天人合、民风淳、事业兴的好年胜景。解读安泽,我以为“民安乡泽”就是最好的注释。山水安泽,钟灵毓秀,相信在好山好水间将会崛起一个资源富县、经济强县、人文秀县、旅游旺县的新安泽。
虽无力乐助其成,但一心乐见其成。(王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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