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起名颇有趣味,有些名字,往往闻其名如见其人,令人顿生喜恶之感。本文就尧都区一些人名略加阐释,以与读者共赏析。
先说什么是名字。古人名与字是有区别的,字是根据人名中的字义,另取的别名。如岳飞,字鹏举,意即像大鹏一样展翅飞翔,一举万里。又如,韩愈,字退之。愈是超过的意思;超过了就要退。这个名字很符合中国古代的中庸之道。我的家乡——卫青故里青城村,是一文明古村,先前不少老前辈也有名有字。如家父卢青山,字秀峰,名与字配合得就很好。可知旧时名与字是有区别的。
现代人名字实则有名无字而已。虽然为此,但从其简短的一、二字之名中,亦可窥见其丰富的涵义。我村老前辈有尉志高、尉志远、尉志伸昆季者,其名有“志存高远”之意。我的祖父辈卢步殿、卢步高、卢步汉,其名有步步登高、扶摇直上之意,体现了先人的美好理想和远大志向。又有老前辈尉登瀛、尉登科昆仲者。登瀛者,登瀛州仙境之意也;登科者,科考中举之意也。又有尉鹤峰、尉云亭者。鹤峰者,鹤立峰巅之意也;云亭者,云浮亭畔之意也。其意境之幽远,耐人寻味。以上之名虽村人,闻之亦足引人生敬畏之心。
前人起名还有按字排辈之讲究。一辈一字,后辈不得与前辈字相同,否则就是压辈。我村有一人祖籍系南方某地,前几年出门邂逅一客,言及祖籍、姓名,竟是同族人,且长其一辈,顿生“他乡遇故知”之感。其姓名竟成为维系人心的纽带,可知按字排辈意蕴之深长。
民间起名则斑驳陆离,不拘一格。有按时令、年、节起名的,如“春生”新年”端阳”重阳”即是;有按出生时分起名的,如“黎明”冒红”正午”北斗”即是。有按出生地点起名的,如我村有叫“岭生”的,乃出生于西山“岭上”(村名);有叫“垣生”的,乃出生于西山“垣上”亦村名);有叫“喜子”的,当是喜得子而起名;有叫“等子”的,当是晚得子而起名;有叫“留根”的,当是因孤儿而起名;有叫“段女”的,当是为断生女儿而得名。为孩子好管,有叫“天管”牛拽”的;因难养活,有叫“强(jiang)活”“拾命”的。还有叫“反菊”反女”的,是因为老百姓把日本人侵略中国叫“反日本人”,而他们出生于日本侵占临汾时,故名。日寇投降后,曾有一村同年生两个孩子,一取名“胜利”,另一取名“投降”。名字叫出后,经人解释,知其义,后遂改名为“祥子”。有赤裸裸的愿望名叫“富贵”,有活生生的容貌名曰“漂亮”。其名可说是百花盛开,争奇斗艳。
民间又有起贱命的习俗。有叫“闷蛋”丑怪”憨娃”的;有叫“毛女”丑女”欧女”的。以属相起名者,有叫“老鼠”蛇娃”狗娃”之类的。
更有起名不论辈数的恶习,更有甚者,父子名字同一字者。公社化时,一次,我村一队长派活儿不知该派谁好。一人说:“那还不好派?二良、二猴、小胎、小斗。”众闻而大笑。原来,“二良”“二猴”是父子二人之名;小胎”小斗”也是父子二人之名。以上之名实不可取。
新中国成立后,又有按节日和出生时代起名的。按节日起名的如“国庆”和“建军”居多。据2015年国庆节电视报道,全国名“国庆”的就有十数万人,皆为历年新中国国庆节出生。按出生时代起名的有“援朝”和平”跃进”文革”“卫东”等一大批名字,颇有时代特征。
计划生育政策实施后,独生子女成为父母的宝贝疙瘩。为给孩子起个时髦的名字,当父母的或查字典或请人起,于是,飞”凡”凯”楠”磊”佳”姗”“倩”丹”冉”婧”彤”等等,风生水起,千人一名,以至公安部门大为头痛。
名字是表示一个人及区别于他人的重要标志,一个高雅的名字给人以有教养的美感;一个粗俗的名字则给人不愉快乃至厌恶的反感。中国文化源远流长,语言丰富。我们给下一代起名时,实应从不同角度,选取那些别具一格、意韵俱美的好名,舍弃那些不堪入耳的俗名、贱名、时髦名、洋人名,从而为孩子的成长奠定基础。(卢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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