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已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记得升入小学三年级后的那年秋天,学校新调换来了一位三十多岁名叫郝青莲的女老师,记忆中老师言语不多、不苟言笑,是一位严肃认真、负有使命感、责任心强的好老师。在我们村小学任教的那几年,这位老师教过我的课文大多记忆深刻,那时每天早上的晨读课,老师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无论课文长短、难易,每篇都让我们通篇背诵。四十多年后的今天,当年那些重点课文我依然能够一字不落地全部背诵下来。
教学期间郝老师了解到我们从未开设过拼音课,便往返几十里从县城给我们背回来的拼音、课本,此后也记不清占用了她多少个节假日,为我们系统地补习了全部的拼音课程。如果不是她,也许我永远也不可能熟练地使用拼音运用电脑办公、写文章。
1973年的暑假前夕,郝老师通知我们几个即将升入五年级的同学到河对岸村里的中学参加五年级升学前的文化课测试,算术题里有几道珠算试题需要用算盘进行验算,那个年代我家极为贫困,三两块钱的算盘都买不起,老师把自己教学用的算盘借给了我去参加测试,没料到我这算盘借去就没有再还给老师,记得测试那天我打开数学试卷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子才逐渐缓过劲来,眼看着离测试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考生们纷纷交卷离开,偌大的考场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可还有好几道算术试题还没做完,恰巧那天大队要占用我们测试的这间教室召开军属座谈会,那年我二哥也在部队服役,看到父亲和其他军人家属已进入我们测试的这间教室了,监考老师只好把我一个人领到学校教研室继续测试,测试完后我就恍恍惚惚回家了,快到家的时候猛然间想起了被我遗忘在学校的算盘,遂急忙赶了二里地返回去寻找时已是“铁将军把门”,只得无果而返。忐忑不安地去见老师,老师并没有责怪,反而和善地安慰了我一番。
因为还抱有一线希望,也没敢给家里大人讲,当时正值暑期放假,暑假一结束再去找那只算盘却已不知所踪,之后老师也没有再追究我丢算盘的事。丢失老师算盘的那年秋天,我离开了本村小学升学到了河对岸的中学继续求学,翌年郝老师就调离了我们村小学,老师调走的那年,我考上了地区的一所艺术学校,毕业后留在了离家数百里之外的地区所在地参加了工作,丢失老师算盘的事也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不光彩的一幕被我渐渐地淡忘了。
斗转星移,我也从当年十来岁的懵懂少年被无情的岁月磨砺成了鬓染霜雪之人。2013年初春,从郝老师家的一位至亲那里无意间获知了老师坎坷的命运、坚强的人生,勾起了我如梦的往事。蓦然间想起了四十多年前和老师这份未了的算盘渊源,强烈的负疚感驱使我决意偿还欠老师四十多年的这份情。
对于已逾古稀之年早已不在教学一线的郝老师而言,我这算盘偿还与否其实已无任何实际意义,本打算购买一只算盘回老家了却心愿,但如今市面上都是精致小巧的铝合金算盘,虽高档秀气,但缺失了记忆里当年那种老式木制算盘厚重、大气与古朴的感觉。两年多来,合我心意的算盘至今没有找到,欠老师的这份情不知何时才能偿还?难了的心愿啥时才可了却?负疚的心结又待何日打开?(王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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