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了,我的脚开始出汗,想起母亲给我做的“千层底”,打开尘封已久的百宝箱,“千层底”散发出浓浓的樟脑味儿,抚摸着“千层底”,母亲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眼前,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记得我上小学时,母亲把妹妹放在摇篮里,让我坐在油灯下写字,母亲把裁衣服剩下的碎布拿出来用糨糊一层层地贴在一起,把晒干后的竹笋壳剪成鞋垫状,与破布叠在一起,再用麻绳一针一线地将剪好的“鞋帮”缝在一起。然后,母亲再千针万线地纳鞋底。白的千层底,黑的平绒鞋面,一双好看的布鞋做好了。
母亲做的鞋不仅针脚细密而且整齐美观,我的右脚有点儿外倾,母亲特意把右边的鞋底少垫几层布,以矫正我的右脚。我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布鞋,踩在水蛇似的羊肠小道上,一起一伏,磁磁地响,感觉特别温暖、合脚、踏实。
儿童时代,我穿着千层底布鞋,扎着高高的马尾巴,脸上充满阳光般的笑容,我是母亲眼里的天使。
在艰难的岁月里,邻居谁家女儿出嫁,母亲都给她们做嫁妆鞋。乡亲们交口称赞,夸母亲的手艺好。
后来我生活在都市里,穿着各式各样的皮鞋、运动鞋,走起路来咯噔咯噔的,洋气、光彩,但不舒服。我依然穿起了母亲给我做的“千层底”,有个性、灵气,心里稳妥。我的脚似乎透过了千层底儿,与地面天衣无缝地结合起来,整个人精神抖擞。
那年,我离别家乡,接过母亲包好的布鞋,心里沉甸甸的,话没说出口泪水就止不住的流。母亲也抹着眼泪说:“你翅膀硬了,带着“千层底”飞吧!”听了母亲话,我的整个心像被掏空了似的,任泪水哗哗地往下淌……夜深人静的夜晚,我吟诵孟郊的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看着这些“千层底”,想起母亲为我所付出的一切,难以入眠。
母亲晚年,眼睛不好使了,我也学做一些千层底布鞋送给母亲,虽然没有她的手艺好,但母亲还是非常高兴。(俞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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