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一片新绿,还有春雨润透着。
我喜欢这样立于山坡,放眼山脚下的村落,一览无遗。幢幢小洋楼替代了原来的泥墙青瓦,宽阔的水泥路修到了家门口,故乡奔小康了,不再是条条泥泞的小径,几只鸡鸭肆意玩闹。故乡换了新妆,但它依然是承载我儿时幻想的故乡,因为这清新的空气,这熟悉的山野,以及这无边的缠绵多情的毛毛细雨。
青山翠竹,郁郁苍苍。记忆的闸门打开,后山林里酸甜的杨梅、鲜嫩的竹笋、可口的野蘑菇、美丽的杜鹃花、古松树上的雀巢……一幕又一幕地在脑海里翻转,让人仿佛又回到孩提时代。后山那松针荫蔽的天然石阶,在岁月里裂开一道口子,青苔在上面安家,像是爷爷的皱纹、父亲的伤疤,于是我便臆想,这连着石阶的山峰在经年累月后是否也会裂开一条沟壑?与后山相望的,是另一排连绵的山,山与山之间流淌着一条绕村而过的小溪。小溪与大山形成一个天然的襁褓,故乡安静地躺在里头。溪水的北面是一片稻田,人们为了耕作方便,不知何年代,砌了一座水泥桥,被小溪隔开的田野便连成了一片。
立于桥上,放眼田园,春风拂过尚未耕种的土地,嫩绿的草儿静静地散发着含蓄的清香,小桥流水,轻烟细雨,回归故里的所有心情都在美丽淳朴的田园风光中洗涤成平静安宁。
而那村头的两棵榕树,在我的记忆里从未变更,只有连着两树的根茎在慢慢纠结,甚至结成一道天然的门槛:门里是故乡,门外是走出故乡、走出国门的孩子。老人们在渐渐老去,周而复始的只有榕树记着故乡那些曾经年轻的面容。
踩着碎石,走下后山,田埂的野草上铺着晶莹滚动的水珠,像流动的血液散发着生命的活力。而埋在土里的苗儿却久久地不愿露出一个头,无论是我蹲下身轻轻地告诉它春天来了,还是我大声地质问它:为什么不发芽。它依旧沉默着。难道朴实的农田再不理会我这样的人,这群靠着父母亲的汗水走出村落的人,只能用梦想的双脚在城市里扎着浮萍的根却又害怕扛起锄头的人?母亲的叫唤,惊醒了几乎将要把头埋进泥土的我:这里尚未播种。
看着远处因为游子的归来而袅袅升起的炊烟,我的心再一次被故乡的绿意填满。原来农田依旧是农田,正积蓄能量,等待着孕育破土而出的苗儿。(王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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