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休的午后,我在好友家吃了饭,她忙着洗碗,我独自一人走上院后草木葱茏的小道。空气清润,香樟、竹林甚至林子边的野草,经一场淋漓的雨,像被上了釉似的,深深浅浅的绿格外清新养眼。滴答、滴答,还有雨水从树梢滑落。城市的楼群还不曾蔓延过来,零星几幢陈旧的小木楼,古朴静谧地卧在绿荫深处。
几只“嘎嘎”的鸭子从树林中鱼贯而出,在小道上抖了抖湿漉漉的羽毛,又纷纷啄食起路边的野草。艾蒿蓬蓬依地而开着,一簇簇挺秀苍翠地迎着风。我采下几瓣锯齿形潮湿的艾叶,放手里轻轻搓揉,青青的汁液染上了指端,清苦的香随即蔓延,特殊的香气直入鼻腔肺腑,我记忆的闸门随之而开。
在故乡,艾蒿是最常见的草类植物了,被俗称为“艾草”。它们的根相互牵扯着、缠绕着,在地皮下蔓延。生命力极强。每年春风一吹,和其他不知名的野草一起,会探出一丛绿来,缀满田 埂、小路和荒郊。在光秃秃的山坡上,若簇拥着几株艾草,远远望去,就像大朵大朵绿色的花,烂漫地盛开着。“端午时节草萋萋,野艾茸茸淡着衣。无意争颜呈媚态,芳名自有庶民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普通的草,从容地走入温情的民俗。
端午插艾草为能驱邪避毒。小时候,除了挂香囊、吃粽子,每当端午节,父亲还有一项工作。五月初五的早晨,他拿上镰刀踏着朝露,去野外割回一大捆的艾草。回家后,父亲会扎上几株插在大门的两边,如门神守在两旁。
在乡下,邻里间没有高高筑起的围墙。艾的气息袅袅攀升、飘散,这特殊的香味是能驱蚊的。我通常匍匐在母亲的腿上沉沉地先睡了去。夜也渐渐凉了,大人才牵着抱着孩子往各自家散。回忆中,这真是温馨动人的画面。如今,那一抹艾香却似乎还凝结在心头,数十年后,依旧挥之不散。(严巍)
责任编辑:秦芳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