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一个傍晚,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故乡的稻子正是扬花时节,夕阳斜照,山风吹送,整个乡村的上空弥漫着稻花淡淡的清香味儿,我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愉悦。
母亲正准备着晚饭,她说父亲又去看他的稻子了。我来到田边,看见父亲正蹲在那儿抽着烟,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稻田,那目光里满是虔诚。
父亲是个种田的能手,今年的稻子长势喜人。一株株稻苗精神抖擞。那密密匝匝的稻穗像蛇头一样从稻叶鞘中钻出。小的像婴儿的指甲,泛着微微的鹅黄,没有一丝杂色,纯粹得让人怜爱。
我一直认为稻花无香。父亲说:“稻花香着呢,你得静下心来,仔细去闻。”我仔细地闻了闻,那是一种细微的草木香,或者什么都不是,一种淡淡的、让人亲近的自然之香。
可能我没像父亲那样种过田,流过汗,没像他那样把心贴近自己的庄稼,所以感受不出稻花特别的香来,但这并不影响我对稻花的喜爱。稻花花期短,但它却是累累硕果的起源,等花儿谢后稻子就开始灌浆了,那金色的谷粒是希望,温暖了多少农人殷切的目光。
看着这清新淡雅的稻花,我不禁想起了儿时贫瘠的岁月。稻花开的时节,也正赶上青黄不接,乡亲们盼望着稻花早点花落打苞,以解饥饿,稻子终于成熟了,母亲等不及将稻谷晒干去碾,而是将还带有水气的谷子放到锅里焙干,然后用一种叫“碓”的工具舂成新米,接着烧火、淘米、煮饭,整个屋里弥漫着稻米的清香。那时,乡民们大都是这样,一到吃饭的时候,真有“塘南塘北九千顷,八月村村稻饭香”的气氛。
我一直认为,在世间诸花之中,稻花是最美的,它朴实、不张扬,不植在逼仄的花盆里,只有无边的绿野才配得上它的摆放。历代文人墨客也对稻花喜爱有加。舒岳祥赞曰:“稻花花中王,桑花花中后”;辛弃疾写道:“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曾几也有“千里稻花应秀色,五更桐叶最佳音”的妙语……
稻花给人快乐,予人希望,漫步夕阳下,稻田美丽如画。轻风送稻香,这份喜悦,实实在在地荡漾在人们心头。(王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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