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王仰

    今年朋友邀我参加自驾游，出去游山玩水，我正求之不得。经一番梳理，认为没有开发的山区其实比知名度高的景点更加引人入胜，不仅可以免除拥挤和人声嘈杂，还可欣赏我们从未见过的景色，品尝没有吃过的食物。基于这一理念，我们把此次旅游的方向拟定在浙西北的山区，不设定具体目标，游到哪里算哪里。
    出来之后，感觉没有了奔赴具体目标的紧迫感，少了这样的束缚，反而玩得更轻松。
    第一天行至浙北湖州的妙西山，到了跟前才发现这里居然是茶圣陆羽的故里，山上大片的竹海，高耸的大树和随着地形起伏的茶园让我们游兴倍增。置身于这心旷神怡的青山，宛如在仙境中。在山里人家，我们品尝了据说是从陆羽亲手栽植的茶树上采摘的茶，不知是茶叶品质就是好还是陆羽的名气太大，我们都陶醉了，确切地说，这沁人心扉的茶，此生还是第一次遇到。接着，又品尝了松蘑、小黄花菜，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山珍，特有的小笋，特别的烹调方法，使得菜品鲜香无比。就是在星级酒店也未必能品尝到，心中一直感叹：此行不虚也，这样的出游形式，要比随大流不知好多少。
    在湖州很舒心地游了两天，第三日去相邻的某县，离开湖州前，司机打听到一条捷径，至少可以节约一半时间，于是我们决定走近道。
    一路疾驰，约半个小时后，车驶入一条乡间小道，虽蜿蜒狭窄，却全是水泥路面，且来往车辆极少，沿途山野风光怡人，因此车开起来十分放松，我们坐的也很惬意，直叹今天选对了路。
    车子穿行一个小镇，看起来离邻县似乎越来越近，快走出小镇时遇到了麻烦――眼前的状况貌似已走到道路的尽头，一片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建设工地挡住了去路，小车根本过不去。
    茫然无助时，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主动过来搭讪，听说我们的去处后，自告奋勇地为我们当向导，保证让我们顺利达到目的地。条件是把他带一程。他顺路回家。我们毫不犹豫载他带路。
    出了小镇，上了一条更窄的村道，全是泥土路，不过，路面还算平整，车子虽然无法快速前进，但想到能够一直这样达到邻县，我们都知足了。年轻人自我介绍他在广东打工十几年，赚了点钱计划在镇上买房定居。这么聊着，不知不觉翻过了几道梁，走过了几道弯，以至于车子越来越颠簸都浑然不觉。
    路越来越窄，弯越来越急，终于走到大片积水的路段，因为是卧车，担心底盘太低会搁浅，我们都下车绕道而行，车趟过积水后，我们再上车。
    本以为过了这段路就该一马平川了，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车子摇摇晃晃前行了不到20分钟，眼前的景象彻底让我们傻了眼―― ―前面哪有公路？能看见的只有泥和水。年轻人跟我们一起下了车，他东瞅瞅，西看看，出人意料地丢下一句“前面可能过不去了，你们想想办法吧”然后就快速地消失了。
    此刻我们恍然大悟，原来年轻人只是想搭我们的顺风车！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我们的司机一直生活在都市，从未遭遇过如此糟糕的路况，现状对于他是一次全新的考验，他驾着空车试图强行穿越泥泞，但没有成功，车轮一直在泥泞中打滑，我们甚至能看到使出浑身力气的车子冒起了青烟。这样反复几次仍不成功，司机束手无策，几乎绝望了。而我们几个却帮不上忙。
    这时，一辆大货车从后面驶了过来，货车司机也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多岁，很显然是轻车熟路，他下车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说，比你们底盘更低的小车都过去了，你们的车一定能过去。然后，他指挥我们把车往后倒，建议我们重新选择路线，加油，向前；转向，再加油，再向前―― ―在他的指挥下，车子居然奇迹般地开出了崎岖不平的泥浆地。
    放下了悬了很久的心，我们心有余悸地问货车司机，前面的路况究竟如何？还能不能走？没曾想他坚定地说，前面十几公里，这样的路况至少还有三分之一，但最坏的路况也就是这个样子，你们大胆地往前走吧！因行程已经过了大半，如果再返回到起点重新走另一条路，显然会耽误更多的时间，而且从头再来我们也心有不甘，虽然对前面的路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有了一定的了解，有了货车司机的鼓励，我们还是决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前行的路依然泥泞不堪，没有人给我们带路，也没有人为我们指挥调度，司机凭着刚刚学到的经验，逐渐建立起信心，一路全神贯注，谨慎应对，趟过了一处处泥泞，化解了一处处危机，最后终于驶出了这段让人窝心的乡间道路。待驶上了柏油路，我们下车一看，除了前挡风玻璃因刮雨器的作用，还能显示出是玻璃外，整个车子被泥浆糊完全覆盖，根本看不见车子原本的颜色。
    贪图捷径让我们吃足了苦头，之后，我们不敢再生非分之想，老老实实地按照导航走。回头想想，这一路上，有人为我们指点方向，让我们对前路满心期待，也有人给我们提供不实信息，让我们在误导中屡陷危局，更有人在危难之际给予我们无私帮助，使我们得以暂时摆脱困难并积累起经验，最终完全走出困境。这不由得让我对人生际遇多了几分感触。其实，人生就如驾车，在前进的道路上，你会遇到真心帮助你的人，也会遇到投机取巧利用你的人。无论你的目标多远，多高，面对可能遇到的重重困难，不要指望有人一直跟着你走，一直护佑你到目标的尽头。只有心中一直装着既定的目标，好好珍惜别人的每一次帮助，努力把路上遇到的种种艰险转化为前进的动力，才能做到驾轻就熟，超越自我，最终到达理想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