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做的布鞋

魏馨媛

　　当我到七八岁时，该上学了。娘说：“如果你不想一直呆在这大山里，就到山下的学校好好读书吧。”

　　上学那天，娘欣喜地给我一双新布鞋说：“要走好几里山路，费鞋着呢。”我宝贝似的接过布鞋，才想起这几天晚上娘屋里的灯亮到很晚，她熬夜为我做鞋。

　　每天黎明，娘都会送我到村口。在黑漆漆的山野里，娘摩挲着我的头说：“娃，别怕，天是越走越亮的。”就这样，我不知穿破了娘做的多少双布鞋，真的走出了大山，来到了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

　　大学毕业后，我便留在这座城市工作，并决心要好好报答娘，把挣的第一份工资除去生活费全部寄回家了。不久，我有了女朋友。频频约会让我经济拮据，给老家寄钱也越来越少了。

　　“五一”节到的时候，我拿到了五千元的奖金，心想这回可以多给娘寄点了。怀揣着五千元钱，我约上女友准备先给她买鞋再给家里寄钱。

　　在商场，女友买下了她早就心仪的一双标价两千多元的名牌鞋。虽然有点贵，但看女友喜欢的样子，我还是潇洒地买单。随后女友又拉我来到男装部，硬要我买一双标价一千八的多孔时尚布艺凉鞋。我知道，如果我买下这双鞋，给娘寄钱就变成泡影。但看到女友兴奋的样子，我还是一咬牙买了。

　　正在我愧疚没给娘寄钱的时候，娘捎来信息，说村里有人要来我工作的城市，想跟着来看看我。我赶紧将出租屋收拾得干干净净，计划着怎么带娘游玩一番。娘带来了很多大山里的土特产和自家养的鸡鸭，团聚的喜悦让我们一家人过了一个温馨的节日。得知我有了女朋友，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节后我要上班了。娘说：“你忙你的吧，今天给你拾掇拾掇家，明天我就回去了。”因为娘第二天就回老家了，晚上，我想找几双穿过时的鞋让娘捎回老家给二弟穿。可当我打开鞋柜时，傻眼了：那双标价一千八的凉鞋让娘用帆布把全部的洞都堵上了，还缝得很难看。我不禁怒火上冲，冲娘大吼一声：“你为什么将鞋缝成这样?”娘说：“我看鞋都破了。”

　　看娘惊吓的样子，我无奈地说：“这是新鞋，就是这样子的。知不知道它有多贵?要你儿子将近一个月的工资呢!”娘一听吓坏了，含着泪不知所措。爹娘要走了，临上车前，娘递给我一个布包，说：“娘没见过世面，不知道那是新鞋，别怪娘!你给我寄的钱我用不着，又给你带来了，你再买双新鞋。本来给你做了几双布鞋，看你用不上了，没敢往外拿，现在还是留给你吧，当个念想也好!”车缓缓开走了。我打开布包，认真地换上娘做的新布鞋，我想起了娘说过的那句话，天是越走越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