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菌飘香
黄淑芬
捡枞树菌是冬天里有趣的一件事。
我的家乡多山,山上的植被以枞树居多。立冬过后,绵绵细雨就会前脚撵后脚的接着下,像赶集似的,这样的雨却是滋生枞树菌的温床。枞菌受了雨水的呼唤,都沸腾着冒出了小脑瓜,它们头顶着一把把黄红相间的小伞,前拥后挤地站在山冈野坡上,用好奇的眼睛张望着身边的一切。
雨还没停,但是心急的我们已等不及了。头顶竹斗笠,身上挎着竹篮,手里握把镰刀,结伙拉伴的往山里走去。尽管山高路滑,却没能阻挡住大家热情高涨的心,我们叽叽喳喳地说笑声把寂静的山林也感染起来,林中觅食的鸟儿不时被我们惊起,心慌地拍着翅膀“嗖”一声就没了踪影。
进入林子深处,大家四散开来,眼和手配合起来,在枞树下、在芭茅丛中快速地寻找。
这个时候,镰刀派上了用场,我们不时用镰刀把拦在脚下带刺的杂木枝砍掉,还用镰刀当抓钩,把腐烂的枯树叶钩开,一朵朵枞菌就暴露在我们的面前。林中不时传出欢呼声,那一定是发现了一大窝抱团而生的枞菌群。也有喜欢吃“独食”的人,到了目的地之后,他悄悄地往去年来过的地方走去,生怕别人抢了他的枞菌。
其实,捡枞菌也是需要技巧和经验,我捡过很多次枞菌,第一次捡枞菌最是记忆深刻。那天,我背了个大背篓,信心满满的和姐妹们往山中走去;不知那天是运气差,或是第一次捡枞菌没有经验,反正,捡到天黑,只得一朵。那天我羞得无地自容,背着个大背篓,里面空落落的。幸好姐妹们分了几朵给我,才掩盖住我的尴尬。
后来,母亲告诉我,枞菌不一定就长在枞树下面,马烂草里也不会有;但它却喜欢长在腐烂的芭茅根中,或者悄悄地潜伏在一堆枯烂的树叶里。不仔细地看,你还以为它是树叶。有一种“滑滑菌”,它的长相、外表与枞菌差不多,只是吃起来的口感没有枞菌的味道鲜美和可口。像纽扣眼大小的菌子是枞菌中的上品,再大一些像玻璃杯口那么大的则是下品,为什么呢?因为长老了,看起来鲜是鲜,可是吃起来的口感就会大打折扣。关于捡枞菌还有很多知识,比如如何用眼辨别出有毒的菌子,如何分辨枞菌和滑滑菌,那天母亲一股脑的把捡枞菌的知识全部说了出来。记住了这些经验和知识,第二次上山捡枞菌,我再也没有空手而回。
我们把捡回来的枞菌洗干净后,放在锅里和姜一起炒,然后加水煮开再放些盐。不一会儿,一锅香气扑鼻、鲜美可口的枞菌汤就摆上了桌。缺油少盐的年代,野生枞菌汤无异于今天的一顿美味“大餐”。在初冬的冷风中,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枞菌汤,是一种最好的享受。
如今又是枞菌飘香的时节,读宋代诗人汪藻诗句“争啖肉菌美,共品天花尊”,不禁让人食指大动。可远在异乡的我,只能在回忆中想到这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枞菌汤,大概这就是家乡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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