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冯春芳
父亲多才多艺。
他会讲“水浒”和“三国”,在没有电视的童年,父亲的故事是我和哥哥弟弟们最生动有趣的回忆,邻居家的大人小孩也经常被吸引来听。父亲爱唱戏,记得儿时每到晚上,深深的胡同里一传来高亢饱满的生角唱腔,母亲总会得意地告诉我们:“你爸回来了!”父亲还爱下棋,一有闲暇就去和他的棋友们厮杀几盘。
父亲的书法远近闻名。
听母亲说,父亲年轻时总在炉台上放一块胶泥,用食指在上面写上字,然后用手掌抹平,反复写反复抹去,日积月累地练。父亲有兴致时,经常在白纸或旧画的背面即兴写诗词,还在边上画上一枝墨梅。每到过年,我们家的窗花由奶奶亲手剪成,对联与墙上的字画则由父亲写就;而且父亲还要给全村的人写春联,一忙就是好几天。平常村子里谁家有红白喜事,父亲是责无旁贷的“账桌先生”,而奶奶也总要被请去剪纸、蒸花馍,母子俩都有自己的绝活儿。
父亲的一生是短暂而辛酸的。
他4岁丧父,由我的奶奶寡居守护长大。20岁得了肾炎,48岁得了脑血栓,一两年后又得了心脏衰竭,不知老天爷要给我苦命的父亲降临多少不幸与病痛才肯罢休。父亲当了30多年的民办教师,去世的时候距离转为公办教师还不足一年,母亲悲叹父亲太没有福分。
我们一家七口人,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父亲一个月二三十元到后来涨成一百多元的民办教师工资。家里最困难的时期是我上了大学以后,每学期一开学就要带300多块钱,忘不了家里为了给我凑学费,一下子卖掉十几棵杨树的情景;永远记得父亲写信向远方的亲戚借钱,言辞很是辛酸与无奈。可父亲在给我的信中却写到:“你是全家的希望,安心念书,别无他念”。
我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说到嫁妆,父亲说:大学文凭就是你的嫁妆,有了这份嫁妆,你永远都能自立自强。谁想我结婚刚一两年父亲就得了脑血栓,没几年又得了心脏衰竭,呜呼苍天!女儿本事尚未长成,可父亲多病不及等待啊!父亲就这样走完了他短暂的一生,留给母亲和我们无尽的怀念与遗憾。
父亲,您在我们还懵懂不更事的年龄离我而去,该有多少牵挂与不舍啊!如今我们已人至中年,无论得意还是失意,我们都会努力地打理好自己,奉养好母亲,管理好家庭,教育好孩子。
责任编辑: 吉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