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

王小琴

　　母亲的七十大寿，我们在半年前就开始筹备了。举办地点、参加人员、现场布置、议程安排……

　　之所以需要提前准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母亲心中的那个坎。八年前，哥哥从外地赶回老家，亲自下厨为母亲过完生日后的第二十天，突发脑溢血，永远离开了我们。而母亲将哥哥给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永远定格在脑海深处，以后在每一年生日临近前，母亲会黯然神伤;生日时，强作欢颜;生日后，大病一场。久之，我们也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往事。

　　转眼间，母亲的七十大寿就要到了。在老家，父母过七十寿辰是件大事，亲戚们会自发地在这一天赶来祝贺。期间我试探过母亲的口气，想带全家出门游玩，被母亲拒绝了，理由是天冷、花钱、晕车。我又说，那就在我家过吧。当时想着离开老家，母亲的情绪会缓和一些。不想母亲马上表态：那怎么行?你弟弟是主角。我们只好拿出第三套方案，统计了可能到来的亲戚人数，考察了饭店的环境，安排了母亲身边坐的人，并交待了注意事项，心中上千遍祈祷一切顺祥。

　　母亲生日时已至深冬，但那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蓝湛湛的天空如洗过一般。远房的伯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书法家，特意给母亲写了大大的“寿”字，为当天的气氛增色不少。父母的长孙、外孙女，分别从大学发来贺电，在祝贺母亲生日的同时，分享着他们取得的好成绩;弟弟的新房装修好了，儿子又考了全校前三……母亲看着一个个视频，眉宇间舒展着，挂着笑意，喜眉喜眼地说：“都大啦!都有出息啦!”阳光暖暖地照在母亲身上，母亲的额头微微出了汗，在红绸缎衣服的映衬下，母亲的脸有些潮红。

　　那天的生日，母亲第一次没流眼泪;那天的笑容，母亲发自肺腑;那天的天气，也是别样的灿烂……

　　最令我们欣喜的是，母亲在她七十岁的生日宴会上说：“一切向前看，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这，正是我们做儿女的共同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