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种一亩萝卜能产5000余公斤,个个身粗腿壮,装在马车上,阵势雄壮,气势浩大。萝卜外观深绿,肉质根为长圆柱形,出土多,尾根小,肉色翠如玉,我们文绉绉地叫它“高脚青”。这萝卜一不小心摔到地上,会像西瓜一样碎成好几瓣,这叫“嘎嘣脆”,入口脆甜香辣,汁多味美。食之行气化痰,开胃健脾。小时候,我有气管炎,一到冬天,喉咙呼啦呼啦直响,像是拉着一台老旧的风箱。“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母亲把萝卜放在她伸手就能抓住的地方,半夜我一咳嗽,她就让我吃萝卜,问我:“甜吗?”我答应了一声,她放心了:“慢慢吃,吃完了好好地睡一觉。” 那些年,我家在菜园里都要种几畦萝卜的,萝卜旁边是白菜。头伏萝卜二伏菜。萝卜、白菜下种的时候起半高垄,会种菜的老农就在两垄之间的深沟里填上豆饼、豆料、草木灰。深秋时节,萝卜露肩,白菜抱心,有机肥不能少。萝卜、白菜真是地造的一双。从种子开始,它们就彼此注视、鼓励。萝卜越长越粗壮,挺直的身躯能扛起一座大山。扎了地瓜秧的白菜,收拢着层层叠叠的心事,守护着内心的鲜甜。它通体洁净,内心温柔,每一片叶子里都有对暖阳寒霜的把握。冬天的菜园,萝卜温暖着白菜,青翠偎依着白嫩,这是暖意融融的冬景,是幸福满满的模样。
拔了萝卜,把萝卜缨随手往屋顶上一扔,白天铺一层暖阳,夜晚覆一层寒霜。等青绿绿的萝卜缨变成黄灿灿的金条儿,可煮菜粥,皆美味。其妙处在于那一口咬劲儿,口感细腻、韧性十足,如嚼软糖,越嚼越香。晾晒萝卜干的场景颇为壮观。切成条状的萝卜条在晒绳上挂着,像是院落里竖起了白花花的一道屏风,十分的赏心悦目。萝卜干饱吸着冬日温热而深情的阳光,色泽渐渐转为灯火一般的橙黄,触之极柔韧。收起,以清水洗尘;沥干,切为半寸长的段,加精细盐、辣椒面;揉搓,把咸辣贯穿进去,即为杀饭妙品。辣酱萝卜干有一口咬劲儿,还有一股辣劲儿,最能让人味蕾大开。用热水浸泡一会儿,沥水,然后烧热锅,放少许油。要相信姜丝葱末的爆发力,香气四溢之时投放辣椒酱,转小火,炒出红油,倒入萝卜干,炒匀出锅。这道菜酱香扑鼻,吃起来满头大汗,通体温暖。 刘学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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