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大山里,是一个明丽小山村。大山里四季轮回,草木更新,虽然四季景色各不相同,但我唯独对山里的冬天情有独钟,对山中的飘雪依依眷念。
在我少年的记忆中,第一场雪造访大山时,小村才能真正进入冬季,因为这场雪要等到来年春天才能消融。
每当下雪时,我总喜欢蜷缩在被窝里,听雪打脆瓦、听雪叩窗棂,听雪穿过枝桠、漫上柴垛的美妙“沙沙”声。那一种心境、那一种惬意,甜蜜而美好。
听了一夜雪唱,天亮时雪停了。一夜飘雪,使得本已消瘦的村子和大山变得臃肿起来。山峰间挤出那个被冻得彤红的半个太阳,慵慵懒懒的,跳上山尖。太阳起晚了,炊烟也就起晚了。
太阳一竿子高的时候,谁家的烟囱里开始袅袅地冒出白烟,飘向静远的高空。于是,一家、两家、三家……早炊的热气蒸着白雪覆盖的村子,把一轮太阳也烤暖了。雾霭中的太阳亲吻着白色的村庄和厚重的大山,折射出万道金光。
一场雪后,村庄的一切都盖上了一床柔柔的“棉絮”。村边的流溪结了一层冰,被雪覆盖,再也看不到溪水潺潺的姿态,只能听到冰下流水丁冬的声音。大人们开始坐在家里,围着火炉剥花生,闲聊起村子里的趣事。
村庄的田野里是孩子们的天堂,小女孩儿们认真地堆着雪人,堆出她们心中的美好;而我们这群顽皮的男孩儿忘情地打雪仗,打出一个暖洋洋的战场。
每到冬天,我就祈盼老家降雪,期待着大山银装素裹,去寻觅我心灵深处藏匿的那份温热。现在,气候变暖,冬天很难见到几场雪,即便下雪,也很难见到像当年那样的雪。
前几日,气象预报预告有雪,我驱车赶回老家。村子依然是当年的样子,只是多了几座二层小楼,当年进出村子的羊肠小道变成今日平展的水泥路,只有绕村而过的那条小溪,还那么欢快的唱着。
一场雪纷纷扬扬地飘起来,我披着风衣走向村头,去亲近这场雪。进村的路上,一辆红色的轿车由远而近。车到村口停下,钻出村里刚结婚不久的二娃。二娃幸福地牵出穿一身红衣的新娘,对我说:“叔,难得下雪,我们想拍雪景照片,您给我们当个导演呗。”我看到村头那个石碾上已经落满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说:“照石碾吧,红衣、白雪、石碾,构图一定很美!”当他们幸福地摆好姿势,定格画面的时候,我一下子找到了钟情一场雪的理由。那是一种对雪的感恩,那是一种对雪的希冀,那是一种对雪的刻骨铭心的眷恋…… (魏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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