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名利和诱惑时,人们常说,要舍得、能放下。然而,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刘然能。
8月20日,他背起行囊,独自来到黄河由蒙入晋第一村——老牛湾村,开始了他的徒步漫游“山西黄河”探寻之旅。
从老牛湾到晋豫交界的小浪底水库,这一段黄河东岸沿线被称之为“山西黄河”。“山西黄河”沿线汇聚了万里黄河的神韵魂魄,凝结着灿烂的黄河文化的精髓华章。
此次刘然以考察“山西黄河”历史与民俗为目的,并以“暴走漫画”形式,表现和传播这一段黄河的文化与风情。
经过109天的跋涉,他从老牛湾走到小浪底,徒步3000里,勇闯无数黄河激流险滩,翻越吕梁山和中条山,涉足黄河东岸沿线忻州、吕梁、临汾、运城4市19县,9次依靠舟桥跨过黄河进入陕蒙豫境内,游览考察了黄河沿岸大小景点、村落100多处,完成了人生的又一次壮举。
3000里的路程,刘然拍摄了6000余幅黄河风光风情照片,收集整理了两万多字的历史人文资料,绘制了几十幅山西沿黄河旅游手绘地图,创作了近百幅反映黄河原生态文化的漫画作品。
不忘初心
交通这么发达,为什么要徒步?几乎每一个听说刘然徒步黄河的人都会这样问。
在刘然的心里,黄河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是一条雄浑壮阔的自然之河,是一条润泽万物的生命之河,是一条亘古不息的文化之河。
刘然是黄河的儿子,他生长在黄河壶口瀑布东岸的吉县,从小听着壶口的涛声长大。咆哮万里、奔腾不息的黄河是他心中不老的神话,壶口逆流而上和顺流而下是什么样子?”沿河行走、追溯历史、感受过往是他少年时就有的情怀。
旅行和漫画,是刘然少年时即有的两大梦想。初中时,他与几个同学组建了“吉县野外旅行协会”,并从印刷厂“偷”出这几个字的铅字,用绳子绑在一起,制作了协会“公章”;高考时,为了能实现自己走遍祖国千山万水的梦想,他首选了地质大学;十多年前,为了年少时的漫画梦想,他毅然辞去公职,成为“山西职业漫画第一人”。十多年间,他笔耕不缀,佳作连连。如今,50岁知天命的刘然,看淡功名利禄,置身红尘之外,要实现自己少年时的黄河梦。
“黄河流经中国9省区,唯独把‘魂’留在了山西,我要仔细地看看她。”除了徒步,借助任何交通工具的旅行方式都无法表达刘然对于黄河母亲的那份虔诚,也无法使他真正深度体会黄河文化的博大精深!
人在旅途
从夏到冬百余天,从北到南3000里,一路上风雨兼程,历经苦难,刘然没有退缩,毅然前行。
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在前往万家寨黄河大坝的途中,那天下午三四点钟时,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他马上关了手机,并用塑料袋封起来放进背包。
暴风雨骤然而至,刘然的身上立刻湿透了,脚下水流成河。当时,在山上走了好远都没有见到一个人,漫天大雨中,刘然的心中逐渐产生了恐惧,幸亏在路边发现了一孔废弃的土窑洞,他急忙躲了进去。在破败的土窑洞里避雨时,刘然想,这里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大雨多会才能停?如果雨一直这样下,天黑了怎么办呢?那种对未来无法预知的恐惧,深深地慑住了他的心。
可是,一人独行,无所依靠,会逼得人勇敢起来。不能等天黑,他立即冒雨前行,匆匆赶路,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万家寨,住进寨上唯一的一家小旅店。那天,他是旅店里唯一的客人。
还有一次让他心生恐惧的行程,是从临猗至永济的夜行。
11月初,刘然走出了晋陕峡谷,进入河东大地。临猗县角杯乡吴王村的吴王古渡是黄河历史上著名的要津,如今架起一座船桥连接两岸,景色壮观。
由于在这里消耗了大量时间,当刘然走到黄河夹马口下游时,夕阳西下,天高地旷,水天一色,夕阳下的黄河,又是一番景致,刘然陶醉于黄河美景,流连忘返。一个晚归的牧羊人告诉他,顺路走十几里地就到了永济的张营镇,那里有吃住的地方。
一天都没吃东西的刘然,迈开大步直向张营镇方向奔去。漆黑的深秋旷野,寒气逼人,路边的树林里时不时发出无法形容的古怪声音,远处偶尔忽闪一两点火光,使他一阵阵毛骨悚然。
整整在黑暗中寻觅狂奔了近4个小时,终于到达张营镇。当时,他全身里外湿透,瘫倒如泥。打那以后,刘然再也不走夜路了。
感动相伴
徒步百日走黄河,刘然的行为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有不少人对此讽刺挖苦、嘲笑蔑视:什么?徒步游黄河?肯定是为了钱!”“咋不买个车开着去?穷鬼!”一个人走着看黄河?神经病!”一个人走多寂寞,怎么不带个美女?”但在质疑的背后,更多的是家人的理解、朋友的支持以及沿途无数陌生人的无私帮助,让他感受到了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感受到的别样真情,收获了从来没有过的人间感动。
在黄河弥勒洞边,刘然邂逅了带着儿子游玩的偏关李女士。攀谈一会儿,李女士对刘然孤身徒步考察黄河将信将疑。当晚,李女士上网一查,竟然看到刘然徒步黄河的跟踪报道,是真的,是真的!”李女士十分兴奋,第二天就给刘然打电话。当她得知刘然已到达河曲西口古渡后,专程乘车赶到那里,为他送去《可爱的偏关》一书:这本书对你一定有用,用你的漫画宣传偏关。”
在夹马口到永济张营镇赶夜路那次,当他在黑暗中独行时,从微信获得消息的朋友立即联系到他,有的说:说说你的确切位置,我让运城的朋友去接你。”有的鼓励他不要害怕,有的陪他微信聊天,终于使他战胜孤独走出黑暗。
尤其让刘然感动的是,以前在旅游中结识的南方驴友叶女士,十分佩服他徒步旅行黄河的精神,随时关注他的动态。当叶女士从微信上看到刘然夜行黄河竟没有照明工具,第二天就用特快跟踪专递给他寄了强光手电筒、手套、围脖、帽子、旅行日记本等。
“一路上,感动我的人和事还有很多很多。”刘然说,在河曲娘娘滩,从北京自驾游过来的一家人正在滩上自助烧烤,看到刘然“徒步漫游黄河”的旗子,诚意请刘然一起进餐,请他讲沿途的趣闻;在保德对面的陕西府谷,一个宁夏的摩托车手看他的脚崴了,主动将他送到保德宾馆住下;在吕梁黄河岸边,他身上的钱花光,人也晒得十分沧桑,正发愁间,一个叫“四拐”的小老板请他免费吃住,渡过难关;在碛口的西湾村碰到一对湖南情侣徒步“背包客”,请刘然为他们签名合影留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永济杨贵妃故里,刘然碰到一个66岁的老先生,一路孤身骑行,8天从太原骑到这里,计划骑到海口过年,为了省钱,晚上就住在交警值勤的岗楼里……
刘然说,很多偶然的邂逅,都会感染他,都是激励他前行的动力,有了这份感动的陪伴,路上有再多的辛苦,都甘之如饴。
感受独特
此次单人独行3000里,使刘然更深地感悟到,徒步才是真正的旅行;独行,更有许多人同行时所感受不到的滋味,实在是一种享受。
行程中,他曾经9次走过黄河大桥,到对岸的内蒙古、陕西、河南境内,去感受更多的风情;
在穿越黄河北岸中条山时,他特意深入到中条腹地铜矿峪矿山,那是他30年前学习工作过的地方,山沟依旧,物是人非,他默默地凭吊自己远去的青春韶华;
行程中,他吃过偏关的酸饭,走进了石头村,触摸了柳条编的灯罩……由于走到了别人未曾去过的地方,刘然看到了别人难以看到的风情,心里充满了探寻的稀奇,那份久违的新鲜感、刺激感让刘然的行程虽苦犹甜。
“虽然单人独行很辛苦、会寂寞、会孤独,可正因为是独行,才能无拘无束、甚至‘放浪形骸’,才更容易融入大自然,思考一些平时根本不会想的事情,体会到一些平时根本不可能产生的感受。”刘然说,当他伴随着身边奔流不息的黄河水一路前行,深切体会到黄河的大气、奔腾与百折不挠。
他一遍遍地唱着《黄河的源头在哪里》、《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等黄河歌谣。一路放歌,使他更深地理解了黄河文化;他在西口古渡,踩着黄河水,听着微友发来的《走西口》,似乎没有了时光的流转;他躺在黄河滩上,看天上流动的白云,看自己留在黄河滩上的脚印……刘然心里感受到了那种沧桑,那种对时光、对大自然的敬畏……
此次徒步远行,黄河历史的深远厚重,山川草木的波澜壮阔,民俗风情的多姿多彩,原始自然的天趣灵性……犹如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一次次洗涤他的灵魂,一次次丰富他的人生,一次次升华他的漫画艺术。
此次徒步黄河,使旅行成为刘然生命的一部分,他越走越放不下,总感觉还是留下了许多遗憾,错过了一些看点,还有些地方没有走到,还有些资料收集的不全。
“过些时候,我还会远行,去走陕西的沿黄公路,去探寻黄河的上游源头,去漫游黄河的入海口。有了这次徒步‘山西黄河’的底气,我觉得那些未知的地方对我更有吸引力,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有办法去克服。虽然人已经回来了,可是,我的心还在路上。”历经磨难,体味沧桑,刘然豪情十足。
记者 韩晓芳
责任编辑:姚建